姜凡虽然置身其中，这景象也不过是幻境，但是双方交战时的惊涛骇浪，还是让他心神摇荡：

“原来，真正的神通法术，竟果真能搬山倒海、移天换日！”

那“斗尊者”的神通，名为“法相天地”，肉身灵力外化，拟作天地大相，一拳之威，竟能打穿一座宗门仙山！

正当姜凡想要细瞧之时，周围景象再度变幻，面前竟是出现了一处光怪陆离的空间，水波层层荡漾，露出水底淤积烂泥。

烂泥黄土随着遁术被掀开，露出其下一片阵法。

姜凡面色震惊：“这……就是先前我借助乾坤清气，打开的阵法！”

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来到了另一处天地。无水无土，四处皆空，唯有灵气孕育。

其内，一株幼小青铜色树苗缓缓摇曳，生长成人形模样。

它的面前，已经跪倒了十数道人影：

“箨长老施展分身术，续我万灵宗命脉！”

“我等倾注毕生修为，也要恭请箨长老归来！”

众人齐声呐喊，声震四方。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和灵气，尽数注入面前那株小小幼苗之中。

“师弟们，我们倾尽全力，也要让箨长老归来，为我们妖修全族争气！”一名妖修忽然抬头，目中尽是决然神色：“我修为低下，先行一步。”

周围同门闻言，面露坚毅神色。

正在姜凡疑惑之时，那名妖修忽然喷出一口精血，灵气精纯浩瀚，直直喷在那青铜幼株之上！

随着这一口精血的喷出，那妖修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枯瘦下来，似乎那口精血之中蕴含了他毕生的生命力和修为一般。

不到数息工夫，接连有几名妖修接连吐出精血，那幼苗也因此快速生长起来。

姜凡神色震惊，动容不已：“这些妖修竟能为了宗门，做到这种地步？这个箨长老，又是何等人也，竟能承载这些弟子们的所有期望？”

终于，所有弟子的精血全部洒尽，一一露出真身来，有的是六足乌蛇，有的是虎面山君；而场上唯一一个还坚持着的弟子，竟是先前不久才获得宗门传承的狐精黄玉。

黄玉见状，咬牙道：“我受宗门大恩，永世不敢相忘，以我精血，唤箨长老早日归来！”

随即也催动本命，喷出一口精血，缓缓瘫软在地。

众多妖修此刻都显露了原形，尸身逐渐败坏，缓缓下沉，没入地面。

而那株青铜幼苗，也在吸收了诸多精血气息之后，生长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那株幼苗终于长大，化形，正是姜凡先前所见青铜古树巨妖模样，他环顾四周，双眉紧闭，似乎是在感知什么。

片刻后，他双手一招，数道妖修尸骨便从脚下土层之中翻涌而出。

这些妖修尸骨历经时间而不腐，足见修为精湛。

箨长老失神片刻，终于喃喃自语道：“同‘斗尊者’一战，我万灵宗全宗尽灭，旋龟、金君和鸣蛇都战死，我也形神俱灭，若非宗门弟子精血浇注，我这一缕残魂说不定也早已消散……”

紧接着，他的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显然是想到了那“斗尊者”。

姜凡看着这一切，心下终于明白过来：

从始至终，自己就没有离开过殇余湖底！

自己的“乾坤清气”能够开启万灵宗的空间阵法，也是因为其生命气息浓郁、符合条件。

那“箨”长老对自己个人并无恶意，而是对整个人族，都已经充满仇恨。但看在小白的份上，加上又是姜凡开启的阵法，所以才允许自己离开。

姜凡想着，眉头忽然一皱：

既然如此，小白又是什么身份？

自己先前在那神秘空间见到的那名化形女子，莫非就是小白的人身化形？

不对！

她的目光……太冷！

那不像是小白的样子。

“除非……”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就在这时，只见四周环境迅速变幻，与此同时，箨淡淡话语之声响起：

“我能重生，皆是诸位血汗之力。此处将是我万灵宗光复之地。

“我本为草木之精，享有天地之寿。宗门光复大任，我一肩挑之，容不得半点差错。此处正是万灵宗沉没之处，纵是斗尊者再如何狡诈，也万万想不到我万灵宗的后手，正是在他亲手覆灭之处。

“尔等将自身精血献祭，唤我归来，已是大功。我今日为尔等重塑泥身，日后金君转世归来，觅得传人，再为尔等接续传承。

“千秋万载，灵宗不灭！”

随着最后一声话语落下，四周的景象终于停止变幻，姜凡只见面前，一座破落的庙宇，庙宇之中安放一尊布满灰尘的泥塑，正襟危坐，与他四目相对。

“黄玉……”

姜凡认出这尊狐面人身，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原来箨给我的能量，不是让我爆体而亡，而是一枚打开泥塑幻境的钥匙……”

姜凡喃喃道：“舍己为人，献身宗门。这样的宗门，竟然被那什么斗尊者瞬间覆灭……这是什么样的神通，又是什么样的世道？”

他静默片刻，缓缓思索，终于跪下，恭恭敬敬朝着泥塑磕了几个响头。

此礼不是为谁而拜，只是敬佩这些先人的大义。

刚一站起身来，只见泥塑身中迅速飞出一团能量，还不等姜凡反应，便迅速钻入他的丹田之处。

能量气势汹涌，威能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