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铭宫中,俪太后娘娘与长意对案而坐,正热火朝天地下着象棋。
只因长意一直心不在焉的,故被太后娘娘杀得片甲不留!
一不留神,长意又下错了棋,她遂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按着棋子,一边撅着殷红的小嘴,拿着调子跟太后娘娘撒娇道:“祖母,您就让庆儿悔这一子吧,庆儿保证下不为例!”
“好好好!”
俪太后娘娘遂抬起手,轻点了两下长意的额头,一脸宠溺地让了步!
“呵呵~咯咯~”
慈铭宫内,此时一片欢声笑语!
巳时刚过,却有内侍匆匆而来,打断了祖孙二人的这份惬意!
“皇帝口谕,宣延庆帝姬大安殿觐见!”
…
皇帝召见?
不能怠慢。
因知道母后此时仍在宫中,长意遂满怀着期待与不安,接了召令,匆匆往大安殿赶去。
慈铭宫中瞬间便清冷了下来。
太后娘娘知道,今日宣王夫妇正在大安殿觐见,这会儿又听来传话的小公公说,实则是宣王妃要见长意,她遂拧起了光洁的眉心,疑惑不解起来!
宣王妃嫁娶后并未见过长意,怎得突然要见长意的?即便是听说了什么,想见见宣王的故旧,但依着长意现在的身份,那也得是她亲自来拜见才是?怎还需要陛下相召?
想着这些,俪太后不免跟玉珑姑姑随口抱怨了一句:“这怀了身孕的就是不一样,想见吾儿,来本宫这里就是,还非得要吾儿亲跑这一趟才行?”
此时,玉珑姑姑正站在俪太后娘娘身侧,轻柔地按捏着太后娘娘的手臂,她遂笑吟吟地接话道:“定是咱陛下体恤,听说宣王妃已怀了七八个月的身孕,这一路奔波,定是非常辛苦!”
听玉珑姑姑如此说,俪太后娘娘不免又忆起了往昔,想起了贺儿与兰儿成亲时的那个上元节。
她想:世子澜听得兰儿将要成亲的消息,定是不眠不休,从北地千里迢迢疾驰而来…,然而…却未能挽回芝兰。
他并不知道芝兰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时,他得有多伤心,才会在上元节之前,遗下双亲,又马不停歇地赶回那苍凉的北地去!
想到这些,俪太后娘娘默默地往环椅后侧倚了倚,她美目成结,凝视着殿门外,似要看穿这层层宫墙,直看到燕北之地去。
沉思片刻之后,她又幽幽自语道:“难为世子了,这么多年,一直孤身在外。兰儿驾崩离开,他肯定也受了不小的打击!”
这刻,空气仿佛凝聚了一般,大家仿似没听到俪太后娘娘的呢喃,都默不着声地略低着头,如鹌鹑般杵立在一旁!
即便是在这宽和的慈铭宫中,真涉及到如此敏感的话题,殿内的宫女嬷嬷们,也无一人敢接话!
……
慈铭宫到大安殿的路,漫长又短暂。
一路上,长意几次起身翘首,弄得肩舆的珠翠叮铃作响,让盛夏的心情不免也多了几许忐忑不安!
盛夏不明白:宫内、皇帝有异样的消息早已传出。不知为何?小姐却还是来了京都?
小姐传回消息说,剩下的一切她自会应对,让她们不必费心。
可如今小姐再与陛下相见,定会危险重重,让她如何能放下心来?
这心思凝重的主仆二人,一路上都少言寡语、忐忑不安的!
这会儿,盛夏已暗下决心,虽说小姐让她们不必费心,她也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毕竟,他们才是小姐在这深宫里的倚仗!
巳时末,骄阳也愈发炙热,抬着肩舆的内侍脚步似有些加快!大安殿巍峨的大门,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
“延庆帝姬驾到!”
远远的,引领的宦官便向殿内通传道。
长意随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又轻呼出来!
在长意跨进侧殿门的那一剎,搀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那是盛夏在尽力安慰着小主子的情绪!
随着长意迈进门去,那宦官则轻扯了盛夏的衣袖,远远地退到了殿外!
大安殿的侧殿本就肃穆恢宏,此时,芝兰与贺三二人都未开口说话,不免让本就庄严的殿宇,又多了一丝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