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泽如今19岁，同卢颖成婚已有两年。卢颖貌美，也是个娴静姑娘，满清的大家闺秀也莫过于此了。她实在是个贤妻良母的典范。平心而论，林恩泽并不厌恶她，却也……并不爱她。成婚到如今，二人也并未圆房。

林大帅不止一次对二人旁敲侧击，林恩泽每每借口军中多务，含糊过关。

说起来，这两年他想了又想，卢颖到底哪里不好？

很明显，人家姑娘没有哪里不好。是他自己，过于难以满意。

思绪回笼，林恩泽微不可闻地一叹：“你继续。”

赵二麻子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啊？”

林恩泽懒得废话。

好在赵二麻子是个挺机灵的人，赶忙凑上前：“林少帅平日里不听戏，大概不知道，这舒怀瑾可不是一般戏子呢。上海秦家，林少帅可还记得？舒怀瑾啊，可就是秦家大少爷！”

赵二麻子絮絮叨叨半天，仍然没有说到林恩泽想听的，林恩泽蹙眉，一抬手，又止住了赵二麻子的话。

赵二麻子的话又卡了一半在嘴里，脸色红红白白，颇为尴尬。已是二次碰壁，他心里早把林恩泽骂了个百八十遍——呸！装模作样的衣冠禽兽一个！啥也不知道还不听人说！简直莫名其妙！还不是仗着有个好爹！嘛也不是！

然而想归想，做归做。赵二麻子平平无奇一个小兵喽子，哪敢和少帅硬碰硬，只能忍气吞声，继续跟在林恩泽身后做孙子。

林公馆。

新婚那几月，卢颖每夜都会坐在客厅等他归家，一动不动，好像一尊木雕。林恩泽某晚曾劝说过她，此后，卢颖便不再等了，每晚都是早早睡下。林恩泽这才松快不少。他这个人也许生来就不擅长应对他人，连父母也是如此。

林大帅府上姨太太众多，但多年以来，膝下却只有林恩泽一个儿子。不消多言，夫人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面对母亲的无微不至，林恩泽往往难以招架，选择躲避。久而久之便与母亲生疏了。

念及父母，林恩泽周身难免笼上了一层愁云。

“下去吧。”低声吩咐了佣人，林恩泽行至窗前，燃起一支香烟。

烟熏雾缭间，林恩泽眼前逐渐浮现出了一抹幻影——

扎着两条麻花辫，衣着华贵，笑语嫣然……

她手中撑着把小伞，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你是谁家的姑娘？

烟灰一点点落地。烟雾散尽，他却还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