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卜塔陀,你后悔了。佐利克斯与你共鸣后,就意味着你认定他成为你的神使。而现在的你后悔让佐利克斯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你应该无比的迷茫。”蒙格列特的神使没有因卜塔陀的话而愤怒,否决了祂的话语。
“事实的确如此,而我也亲手将他送上了覆灭的道路。如果他渴望得到一切,我便给予他力量——这种想法真奇怪,我明明从未怜悯过世人。”
卜塔陀伸手轻抚佐利克斯的面庞,安抚着这个陪伴自己上千个昼夜的灵魂。从佐利克斯诞生起,祂便注视着这个纯粹而又年轻的灵魂,只为了自己的计谋能如愿以偿。
“神爱世人,绝非妄言。更何况是你自己的神使,他的命运已经被你改写。”蒙格列特的神使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卜塔陀,我知道你怨恨着蒙格列特。祂允许你向祂复仇,若是你胆敢利用人类的灵魂为器皿完成复仇,祂定不会饶恕你的罪过。”
““……””卜塔陀抬眸看他,没有答复。蒙格列特的神使站起身,没有继续要谈下去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把织刀,朝空中一挥,空间便撕开了一道裂缝。
“这不是蒙格列特的权能。”卜塔陀紧盯着那一把织刀,神情冷漠。
“的确如此。”蒙格列特的神使顿了一下,踏入裂缝中失去踪影。
卜塔陀确认他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佐利克斯,看到他还在熟睡才放下心离开。
“利昂!你该起来了!我们准备出发了!”帐篷外传来呼唤声。
听到声音的佐利克斯才从睡梦中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回应道:“来了……”昨天真的太累了,难得睡得那么沉,不知道是不是卜塔陀的帮助,睡得异常的好。
佐利克斯整理好后,一离开帐篷便看到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大伙都是激动和感激的神情:“你一定要到阿美奇拉去啊!”“我的勋章!你一定要平安抵达啊!”“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这无厘头的日子了!感谢你的出现!”
“好了好了!大伙,都快些去忙吧!”喀拉比疏散众人后,才将佐利克斯领至一辆驯兽拉的车面前。
那俩头驯兽嘴里喷出热气,歪着头打量着它们要服务的客人,鬃毛时不时随着头晃动几下。喀拉比拍了一下其中一只驯兽的后背:“它们很听话的,不信你……”
话音未落,那一头被拍的驯兽不满地拱了他一下,还低吼一声。喀拉比险些摔倒,不由得瞪大眼睛:“怎么回事?你平常都不这样的!”
“咳咳……它们可能不太喜欢这样。”喀拉比装作正经地解释着,随后又交代一些事情:“总之抵达阿美奇拉后,你会见到梅丽莎女士,一个很伟大的人。你天资聪颖,肯定能成为英雄的,届时可不要忘了我啊!”
“喂!动作快一点啊!小哥,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太久!”驱使驯兽的车夫催促道,他可太清楚喀拉比的德行了,一到重要时刻就说个没完没了。
“多谢你的帮助。”在告别了喀拉比后,佐利克斯又踏上了旅程。
或许从阿美奇拉前往王城,也是一个不坏的选择。崎岖的道路丝毫不影响驯兽的移动,佐利克斯能清楚地感到他们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候,本来还在专心驱使驯兽的车夫向他搭话了:“小哥叫利昂是吧?”
“啊……是。”利昂一时间没适应自己的新名字。
“唉,要是我的儿子还活着,他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车夫不禁感叹,收起控制驯兽的缰绳,就往利昂旁边的空座上一坐,“可惜他五岁的时候就死在秽潮中了。”
佐利克斯看着自主移动的驯兽愣了半晌,面对佐利克斯惊讶的神情,车夫不以为然:“别担心,它们是我养大的孩子,会把我们送到目的的,比起被控制着前进,他们更喜欢冒险与冲刺,不如随他们去吧。”
“其实我有一事相求,若是你在阿美奇拉一举成名,在无人知晓的领域开拓未来时,能不能帮我寻找一片龙鳞——我的儿子很喜欢龙,但龙族已经消失很久了……”车夫一脸悲痛,估计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会完成你的心愿。”佐利克斯不禁有些感伤,原来他与自己一样都失去了家人。
“若你觉得太勉强,不妨就忘了……”车夫深吸一口气又说,“路途还远着呢,你听过辛格烈特的传说了没?”
见到佐利克斯摇头后,车夫就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那是一百多年前,不对,好像是更加久远的事情。
在最初的辛格烈特王城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王城军队的力量过于弱小,不足以维持秩序。某一日,辛格烈特的王声称自己受到了龙的祝福。在王加冕的那一日果真有一条巨龙在王城上空盘旋,随后降落到王城中不见踪影。
辛格烈特的附近不服从王的城邦被这一种神秘的威严震慑住了,纷纷俯首称臣,而辛格烈特的领土也不断扩张。然而这种辉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叛国者维多利亚觊觎龙的力量,心生歹念,便向辛格烈特的王索取龙的祝福。辛格烈特的王自然不允许,还劝维多利亚回心转意。若是她向王臣服,宽厚的王就会原谅她的罪过,并赐予她财富与荣誉作为勇气的奖赏。
心怀不满的维多利亚暂时臣服了王,趁着王放下戒备便放了一场大火,摧毁了王城防御系统,秽潮一拥而入,最初的王城便崩塌了。
一夜之间辛格烈特分崩离析,王城中的人们流离失所,而她砍下了王的头颅后不知所踪。
那条巨龙再次出现了,最后一次帮助辛格烈特击退了秽潮的袭击,随即飞上天空再也没有出现。
有人说维多利亚也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中,就算不死于火海,也被秽潮吞没了。
“这就是叛国者维多利亚的传说,辛格烈特历经磨难与苦痛终于重现辉煌,阿美奇拉也是在那段时间孕育出来的奇迹……不过谁也不知道维多利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佐利克斯若有所思:“龙的祝福,那种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估计那种东西不存在吧,毕竟龙的本性捉摸不透,见过真龙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若是人施与的一种强化术式的话,听上去还合理一些。传说毕竟是传嘛……”讲完故事的车夫恢复了常态,看起来脸色好多了,“生活还是要往前看的,嘿咻!”
他没有再说话,往前一跨便重新回到了驾驶位上,把缰绳用力一拉:“小心点孩子们!别老是往峭壁边上走!我这里还有客人呢!”
“龙的祝福确实存在,这种东西是无法与秽潮抗衡的。”卜塔陀告诉佐利克斯,“这是傲慢的龙对于弱者施舍的怜悯,准许人类使用龙的一点力量,而掌握权永远在施舍者手里。”
卜塔陀看出了佐利克斯正在思考的问题,“若是得到施舍的人类离开施舍者过久,这种祝福会日渐削弱最后消失。”
佐利克斯专心听着,眼见周围的风景在迅速后退,很快就能看到远方庞大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像巨型的防御壁垒,环抱着整个阿美奇拉,将阿美奇拉保护起来。
车夫停了下来,告诉佐利克斯剩下的道路要自己走过去,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那些繁琐的手续:“太麻烦了,我不想进去,拜托你就体谅一下我——你进去以后就明白走的比跑得快了,那么告辞了小哥,等会我被注意到了就跑不掉了……”
话还没说完,那俩头驯兽似乎对此心知肚明,立刻调转方向疾驰起来。车夫的身影渐行渐远,还没走到道路尽头便消失了踪迹。
“这里有看不见的东西覆盖了这一片区域!”意识到不对的佐利克斯变得警惕起来,环顾四周,想尽快寻找阿美奇拉的入口。
防御的壁垒似乎没有一点缝隙可以进入到内部区域,正当佐利克斯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低沉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利昂。”
佐利克斯循着声音来源回头,一位穿着优雅大方的中年妇女正拿着一根手杖,锐利的目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我是梅丽莎,前来接应你的引导师。”梅丽莎弯下腰鞠躬,在确认来者身份后,眼中的犀利瞬间消失不见,“请你走到我面前来。”
“好。”不知道如何答复的佐利克斯遵循着她的指示站在她的面前。
梅丽莎举起手杖,手杖上镶嵌的宝石瞬间泛起光芒,光线有规律地飞舞着在地面上构筑出术式,顷刻间,以他们为中心的术式如花绽放开来,不断蔓延。
耀眼的光芒消散后,佐利克斯发现自己与梅丽莎已经身处阿美奇拉的某一处了——他们所在的房间散发着古书特有的气味,放满了的书架下堆满了书籍与纸笔。这里看起来像是梅丽莎处理工作的地方。
“我是梅丽莎,阿美奇拉理事处的管理者。”梅丽莎重新做了一次自我介绍,走到一张空桌面前,在桌上杂乱的书堆里翻找着什么,“你是喀拉比推荐过来的,听他的报告说,你在不使用术式的情况下击败了秽灵。”
面对梅丽莎询问的眼神,佐利克斯如实回答:“嗯,这是事实,但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梅丽莎的表情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来到阿美奇拉是为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在秽潮中失去了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佐利克斯简洁地回答。梅丽莎没有多问,从一堆书中抽出了一张被墨水污染的纸张让佐利克斯看。
墨水渗透了部分内容,但不影响观看。佐利克斯浏览一遍,看到了下栏的那一行手写的字体:“身世不详,无明显术式天赋与种族能力,不允许进入诺奇瑞”。
“这是?”佐利克斯将这张报告反复端详,发现这是一张被驳回的申请报告。
“阿美奇拉分为外院格优克与内院诺奇瑞两个总区域,看来喀拉比是想直接给你申请内院的,报告没通过便退回到我这里。”梅丽莎解释的同时眉头紧锁,似乎在责备喀拉比的自作主张。
看着佐利克斯懵懂的眼神,梅丽莎只好耐心地和他解释关于阿美奇拉的一些事情:
格优克与诺奇瑞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最好的人才与资源优势都分布在诺奇瑞学院。对于上位者来说,格优克是失败者的聚集地,他们不断挣扎却无法接触诺奇瑞的门槛半分。
如果去除诺奇瑞的选拔标准,格优克的受引者并不比诺奇瑞差,是规矩与条件束缚了他们的实力发挥。
“阿美奇拉说着好听,实际上培育出来的受引者大部分连同秽灵都没见过,他们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阿美奇拉也只是享有一个神迹的噱头。”梅丽莎面露失望,深深叹了一口气。
梅丽莎认为佐利克斯有权知道这件事,“你有选择的权力,利昂,见识过真正秽潮的你或许能改变这里。
“如果你想前往诺奇瑞,我会造假报告让你直接进入。如果你想留在格优克,我也会遵循你的意志。”
佐利克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梅丽莎,不敢相信她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梅丽莎女士,您这是……不符合规矩的吧?”
“规矩?”梅丽莎眼神变幻一下,立即收敛了神色“无妨,那些规矩早就该改变了。”
“纯种精灵的后代,很出色的伪装能力,外表与普通人类无异。”卜塔陀悄声告诉佐利克斯,“这个灵魂诞生于维西格的时代,她的身上有接受过神祇赐福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要消失了。”
“我还是留在格优克吧。”佐利克斯做出了决定,他不想给梅丽莎带来太大的麻烦,“多谢您的帮助。”
“我明白了,本阶段的指引已经过半,你每日便到自由指引区域接受指引,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帮助。等到下一阶段的指引开始前,你就会得到通知。”梅丽莎点点头,表示理解。
“任何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解决,你只需要按照你内心的想法行动。”梅丽莎将佐利克斯带至休息区,安排好后才离开。
随后梅丽莎快速地返回到办公处,静下心来整理信息——
阿尔泰:
我过去的学徒在巡逻任务期间遇见了一个名为“利昂”的少年。他出现的地方过于荒唐,那里秽灵肆虐横行,他却安然无恙地从北方的区域来到这里,这绝不是巧合。
我在阿美奇拉担任管理者已有三十余年,从未见到过有人在不使用术式的情况下击败秽灵的相关报告。
我见到了利昂,打自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感受到了他与罗卡斯特神官相同的气息。那位神官留下的预言终会在这个时代实现,如果他是预言之子,为了重现罗卡斯特的荣光,我会尽我的力量帮助他。
我无法确切地肯定,阿尔泰,你该见一下他。
梅丽莎
梅丽莎将纸张卷起来,甩了几下,这张纸就燃烧起来随白烟散去了。她单手撑着脸,笔尖敲打着一张空白的纸张:“该怎么让阿尔泰来到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