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下着鹅毛般的雪,公寓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莫予洲完全没有料到,初黎知晓自己有抑郁症。
此时此刻,两个人各怀心思。
“阿黎,既然是抑郁症,那我们更要去医院治疗了。”莫予洲下定决心要利用她坦白的机会,让她能进医院治疗。
“如果治不好呢?”初黎固执地甩开他的手。
“总有办法的。”莫予洲想再次拉她。
初黎转身,“去医院只有住院了,我不想住院,不想接受任何治疗,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她关上门,开始流泪,止不住的类似将她的睡裙打湿。
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可她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
甚至连呼吸都让她觉得痛苦。
儿时的记忆像细密的记忆不断刺激着她。
初中时期,父母破产,她从衣食无忧的小千金坠落到住在老旧小区的小市民。
初正杰不知道去了哪里,每次问起母亲就只是说他去躲债了。
直到要债的人找上门。
那是态度恶劣的一群人,来到家里就把所有搞得一团糟,他们甚至拿着刀威胁黎宜交出钱。
黎宜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她用泼辣的语气震慑住他们:“没钱!初正杰都死外边了!我们娘俩哪里来的钱还,大不了你今天就把我的命取走!”
年幼的初黎听得胆战心惊,但还好那伙人无可赖何地离开了。
这种事情几乎每周都会上演,初黎从害怕渐渐到麻木,以至于后来她不断挣钱,企图用这种方式给予自己安全感。
上着高中的初呈洺全然不知道此事,因为黎宜瞒得很好,她让初呈洺住校,吃穿用度都与往常无异。
而初黎却没有那么幸运,她不得不面对追债人,面对自己那看不见的未来。
她常常看见黎宜一个人坐在窗边,翻看初呈昭的相册,一翻就是一个下午。
她能理解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感情,能理解其中思念的重量。
理解多了,有时候也会生出怨怼。
她怨恨自己的母亲不愿意对自己投入同等的爱意,她怨恨自己父亲的逃避和懦弱,她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初呈昭。
莫予洲站在门外,听着初黎极力压抑住的哭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他酸涩地开口:“阿黎,我很遗憾没有参与你的过去,但我希望现在我们能一起面对。”
初黎没有回复他,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她用仅存的理智寻找安眠药。
几乎是那么一瞬间,她想将所有安眠药都服下。
莫予洲开门看见这样一幕,吓得冲上去将药抢走。
“阿黎,阿黎。”莫予洲牢牢地抱住她,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别丢下我。”
初黎回抱他,破碎地开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犹如溺水的乞丐,在绝望的死水里挣扎,而莫予洲是那根浮木。
这个难眠的夜晚终于迎来了破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