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上的人,在人类主观情绪的作用下,造成了两极分化。热闹派的人站在船上谈天说地,不时来上一两场纸牌游戏。甲板,对于一个游船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主体结构了,于是,热闹派的人就早早地占据了甲板,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深知甲板不能待的清静派就在独立的船舱里看看闲书、下下小棋,有时也被热闹派的人所感染,成为甲板上的独立于帮派外的人物。
这个时候,正是人们午休刚刚结束的时候,他们那些热闹派的人,肯定就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叫上一群人,来上一场能够惊醒河岸边熟睡鸟儿的游戏。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这些热闹派的人都是那么想的,于是,接下来的一两个时辰里,就是清静派最喜欢的时间了。
对于清静派的李寒瑞来说,他早上辛苦带来的书就有作用了。
当然,那些书既不是什么修炼宝典,也不是什么先人语录,不过几本闲书罢了。
他现在所看的那本书讲的是:在世界的东方有一个渔夫,他整日都要受渔场老板压榨。所以,他的每一天都活得很痛苦。面对这种家境,他的儿子为了不拖累他,离开了养了他二十几年的渔港,去了内陆,立志要在有钱了后,把他那命苦的爸爸接过来过好日子。有一天,老渔夫照常出去打渔,在与一条鲨鱼纠缠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首美妙的歌。在歌声的作用下,他睡了过去,被鲨鱼吞了下去。在鲨鱼肚子里,他做了个梦,梦中有个小房子,房子虽小,但里面的人却活得非常开心,有他,有他的妻子、儿子。几个月后,人们在他的家里找到了他。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笑着。
《在梦里》这书本来讲的是一个童话故事,但在接触到这本书的时候,李寒瑞他嗅到了自己人生的味道。于是,他在看了一遍这本书后,就记住了那本书的后记:人生不过一场梦,在你的梦里如果有他,在他的梦里也是有你的。或许,在这个忙忙碌碌的世界里,我们都活得很累吧,那……不如好好地去睡一觉吧。说不定啊,那梦里会有甜蜜的糖果等着你的。也记住了这本书的作者:爱做梦的小狐狸。
“寒瑞少主,你起了没?”
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在上午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是「绛国」平二公子的人告诉李寒瑞,他也喜欢看《在梦里》这本书。凭借着书友这层关系,他们二人成为了朋友。而这说话的人,正是那位平二公子。
“嗯。”
读书兴致被扫了的李寒瑞有点心烦,于是,他就一改上午与平二公子间交谈时的热切,不太用心地说了一个嗯字。
“你现在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没事儿的话,那我们要不去甲板看看。”
“不了。我现在还要看书。等会儿吧!”
“哦,这样啊。那我去甲板等你吧。”
说罢,屋里再没传出什么声音。见状,那位平二公子往四周看看,确定没人后,又小心翼翼地低下身去用一个手指戳破门上糊的纸,在屋内放了一个小圆纸盒。然后,他站起身来,径直向甲板走去。
岸边的清风摇起树枝上的绿叶,拂过平静的河面,闯进一个由主人公亲手打造的安静空间。风带着一阵曼陀罗花的气味,潜入了李寒瑞的鼻子里。或许是累了的缘故,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在慢慢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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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音响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能够听到它的却只有李凡生一人。
“够了,够了,别哭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都把本大爷吵醒了!你知不知道,本大爷到底是有好难才能睡着的!快给本大爷站起来。擦干眼泪,好好给本大爷看看,你待的地方是哪儿。”
李凡生他没想到,在这无尽的黑暗里,竟会有除了孤独以外的东西,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傲慢的老头儿。他倒要看看,这个老头儿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这么傲慢。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随着他眼睛的张开,这无尽的黑暗也如同镜子般破裂开。最后,他看清了那老头儿口中的地方。
那是一群孤高的山,它们从头到尾都用冰雪覆盖着。就凭这一点,他就确定了这山群的名字。不错,正是「寒血」山群,被「绛国」人称为死亡之地的山群。而他所处的位置,则是这山群的最中央,被学者惯称「祖山」的面前。
有些学者认为每一个山群都有一个起源地,而这起源地便被称为「祖山」。在他们的观点里,每一个「祖山」有着别样的特征。就像这「寒血」山群的「祖山」,它披着一袭渗人的血衣,在这都披着雪衣的山群里显得格外奇异。
如果说这「寒血」山群还有什么比较突出的特点的话,那它们山顶上的东西就不得不提一下了。
“爸,后山的柱子是什么啊!”
年仅7岁的李凡生站在「绛明堂」前的围栏边问道。
“那个呀!名为「磐若神柱」,又名「传承龙柱」。相传,在很久以前,龙祖在创建今之尘世后,为了悼念它的弟弟龙世,将一柄神剑放在了此世间。而那柱子是为了守护那柄神剑。唯有传承,方能启那龙柱......”
“欢迎来到他的墓地。”
一个带着些许伤心的声音闯入了他的回忆,硬生生地把他从心的漩涡里拉了回来。
“他的墓地?诶,不对啊。这是禁地啊!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啊。不行,我得离开。”
李凡生后知后觉,盯着「祖山」上的柱子,说道。
李凡生才刚说完,就感觉屁股处受到了一个推力。当然,这只是比较学术一点的说法。如果通俗一点的话,就是他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人踹了一脚。
“哪有这么多废话。进去就对了。”
又是那个声音。李凡生听到这个很欠的声音后,不难地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老头站得贼高,双手叉腰,踢他一脚时的高傲了。
于是,就这样,他扑向了眼前的山。就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他竟没感觉到头碰向山体时的疼痛,只记得他在触碰山体的那一瞬间,那血色的冰好像突然就融化了,流淌在他的脸上,还感觉挺舒服的,一下就治愈了屁股上的疼痛。
禁地里,在不知从何而来阳光的普照下,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耀眼且新颖。很难想象,在封闭了这么久的山洞中,竟长着许多书上记载的那些早已灭绝的植物。不过,那一切的感觉不过一刹,在那种情况下,分清那是幻境或是现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一刹过后,一阵雾升起于不知名的角落,越积越浓,它就逐渐在这个小世界弥漫开来,眼前的景物也慢慢地开始模糊不清。还真是书中所说的:微末之力,可挡千军万马。李凡生不由得感慨道。
一阵异风吹来,打破了原有的阴暗,最后浮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区域。在那里,一盏盏烛火静放在断壁颓垣上,那些烛火照亮着那些不属于他那个世界的文字,壁画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了,但壁画在叙述着或许是一段段悲壮又令人窒息的历史,不禁让李凡生沉醉其中。就在李凡生欣赏并尝试翻译这些文字时,“咣”的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见一扇画着黑雾与腾龙的大门敞开着,从画的外表来看,好像是腾龙在与周身的黑雾周旋。
顺着势头,他迈开脚步,走了进去。里面的景象更是一绝,从四周的黑墙上、兽嘴里飞出无数的锁链,黑墙上飞出的黑色锁链缠绕着房间里那些眼睛闪着阵阵红光的四大神兽,那四大神兽正好对应着「绛国」四周的地貌,青龙对应东青花海、白虎对应西白平原、玄武对应北玄竹林、朱雀对应南朱竹林。而那些兽嘴里飞出的黑色锁链则缠绕着房间中央的黑色箱子。而在那个房间的上方嘛,刻着的是九条黄龙的壁画,它们在壁画上用的萤石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生动。对于此景,让见过它的人无不震撼。
“今日之尘世,非昔日之尘世,黑雾生于心,长于斯。尔等为今日之腾龙,理破黑雾存洁世,再续以往英雄史!”
那个老头虽然换了个声音,但李凡生还是认出来了。在李凡生被他踹的时候,他就将那个感觉狠狠地记在了心里。只不过,那老头既看不见也摸不着,让李凡生只能在心里咒骂着。
“尔等,你这家伙还挺高傲的啊。等等,尔等?嗯?不是,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吗?”
李凡生在心里吐槽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不过,李凡生口中的那家伙也只是继续着自己的事儿,就好像只是在执行着早已设定好的指令罢了。而后,在平台的前方,也就是那室的正中间赫然升起了一个柱子,顶天立地。柱子上写着:欲启命运之始,须借日月之力,承圣夜之引。面对一个新奇的东西,只要是一个小孩都对那东西好奇。当然,他也不例外。于是,李凡生将手放在了那一柱子上。那一刻,他感受到在他的身旁,有一个黑影正吐着热气,好像在说些什么。他才知道,他当时把那句话憋下去是个多么聪明的事儿。他还感受到修者口中常说的混气正在他的丹田中回旋着,以另一种方式释放了出来。然后,那些青铜神兽眼睛发出的光慢慢地变强。在光线彻底布满九黄龙壁画的时候,它们分别用着自己独有的鸣叫声歌颂着。那个时候,这个黑暗的世界里的死物一起发出了生的叫声。那个声音冲破了壁画的封印,代替它们奔向自由彼岸的是顶部的那九条黄龙,它们直上苍穹。随之而来的是黑色箱子的锁链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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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要,我要。”
一个戴着花圈的女孩子正在一个卖点心的店铺前,扯着一只粗糙的手。
“好,买。好,买!”
那位老人用手抚摸着那个女孩子冰色的头发,笑着。
“老板,这三个点心,我要了。”
那位老人指了指在他面前的点心,说道。
那点心就像盛开在春日的芳华一样,是那么的美丽。
“诶,好嘞。我这就给你们包好。”
老板从一旁的木板上拿出一个口袋,向那三个点心抓去。但不知为何,那个老板一直都低着脸。
老板包好后,向那个女孩子递去。这时的那个女孩子看清了那位害羞老板的摸样,双手捂着嘴,惊讶着。
“好久不见啊!小瑶瑶。姐姐回来了。”
女老板抬起了久久没有抬起的头,说道。
“快看,后山上的那九根柱子亮了起来诶!”
一阵惊讶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激动。
众人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不可思议地望着后山上的柱子。只见九根柱子放着金光,直冲云霄。本来还停留在山顶处的白云被震散,只留下放着金光的太阳高高悬挂在柱子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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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上末尾那个最大的房间是留给两国领导人议事的地方。那是个半圆形的房间,围着半圆的是一个个木椅,半圆的弧中间是一扇很大的窗。
“慢着,别说了。你们看看外面。那是个啥啊?”
敖傲看着窗外那亮闪闪的东西,说道。
于是,李可生和李丘也凑了过来,看着窗外的景物,惊讶着。
“那是……「传承龙柱」。不过,传承龙柱为什么会产生异动呢?当初帝王派数千人进入那龙魔遗迹中,唯一产生的异动仅有归人无存这一情况,还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李丘说道。
“唯有传承,方能启那龙柱!”
李可生轻声说到。
“话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李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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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魔遗迹中,此时的李凡生已然站在了那曾被无数锁链绑住的箱子跟前。
“启命运之始,非一人所为,今圣夜之力已弥漫于箱周。只需二人放手于箱上,一切,自然明了。”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不如继续走下去,李凡生这么想道。于是,顺着心理,他将手放在了那漆黑的箱子上,他记得他只是碰了碰,可那个世界的空间就开始了扭曲,甚至天地也开始了旋转。
眨眼间,他来到了一个净如雪、静如林、阔如洋、平如川的世界中。在他面前的是一柄古剑,古剑孤独地矗立在这个无边的剑域中。只是不知道是君临过天下的孤独,还是天性中的孤独。他粗略看了看它那不堪的外观后,立马就去拔剑。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想去拔这柄古剑,只觉得有种东西好像在牵引着他。
牵引之力,何其强大!就在他和那个黑影的手指皮肤接触到剑的瞬间,剑上的锈字开始脱落了,最后在这个白色的世界中消散了。锈字脱落,不堪这个印象也就消失了。那是一柄新出于硎的剑,是可以称之为神剑的剑。那剑的剑鞘上刻着金色的淬天二字,在剑的两边也出现了两股剑气并慢慢弥散在那个空间中,一边存有圣光洗礼的迹象,另一边却存有黑暗笼罩的倾向。
对于处于这种情况下的剑,就算是铸剑大师也不得不称赞它的做工。因为,在那时的剑道理论中,有一条永远都是不变的理论,那条理论的内容是:火中不熔水,光中不照暗。而这柄剑的模样,已然超出了理论的范畴,甚至是铸剑的范畴。
在淬天被剑气覆盖时,遗迹外的天空中同时出现了太阳和月亮,日和月处在同一个圆中,好似日月争辉。那雪山上的雪也在争辉的过程中消散开来。从血衣变成雪衣,再从雪衣变成绿衣。最后,「东青花海」的最深处呈现出一片绿意,回应着这个暮春时节该有的樱红柳绿。瞬间的变天使人们乱了套。就在人们一筹莫展之际,天空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常。
可李凡生和那个黑影还被困在龙魔遗迹里,看着一个似有几分年轻的老者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明明都知道这老者肯定就是踹他的那个老头儿了,他很想好好跟这个穿着黑白袍这种奇异服装的老者理论一下的,结果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不自觉地咽下去了。
“此剑不属于尘世之物,龙魔遗迹中发生的种种不应浮出水面。你们二人应将此间发生的种种石沉大海。还有,淬天所含血脉与你类似,你可与其签订血契。以防万一,我会封住你们的灵气。”
“你?不对呀,这个你,是谁啊?”
李凡生一直想着老者口中的那句话,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越急。秉持着实事不明,暗法来凑的想法,于是,他开始祈祷了。
那位老者逐渐远去,只留下“日后定有机缘”六个大字在李凡生脑中回荡。终究还是,祈祷了半天,结果啥事儿也不知道。不过,好像他祈祷是真的没用,毕竟,他和这个老者是真的有仇啊。如此高傲的老者被人咒骂,不把他困在这里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他竟还期望把那老者口中的他的陪葬物给他,也是够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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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悬挂的太阳在时间这个庞大的事物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在这个时候,它完成了它一日的任务,从天空的王座上落了下来,没了高贵的身影令人们羡慕,徒留下一片耀眼的红色去告诉人们它来过这个世界的事实。
这个时候的游船,本应是寂静无声的,但它却是火辣的。
景因人起,寻根自然就要看人事了。这个时候的半圆形房间里,李可生和李丘正在审问着眼前这个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劝你不要做任何的挣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