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马上要回到家的张养浩,却突然调转了车头,脸色极为严肃并且也带着无数的纠结,这位在人间已经是年岁极高的王朝老官向着他心中的那一点明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即使人心尚有起伏,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
夜色之中,铿锵的牛蹄声将老人带到了仙家城的龙王庙,其中有一座几丈来高的龙王神像,金壁辉煌,龙王手中还拿有一把降雨的无上法器,左右有一对书有对联的金色牌匾,写有“天下云雨人间瀑湍,江山王朝举首皆盼”横批则是极有气魄的四字“唯我金鸾”。
张养浩拖着疲惫的身躯,颤颤巍巍的走下牛车,犀利的眼神正视那端正的坐在神位之上的仙家城龙王。
老人带着嘶哑的嗓音开口询问到:“龙王,倘若你真是坐镇一地山水气运的神仙,为何如此对我仙家城,有为何如此对待那些无辜百姓,一个如此繁华的城市,转瞬之间边变成一片蛮荒之地,你当真是神仙吗?连恻隐只心都没有,又如何称得上神仙,你与那猪狗畜牲又有何异!”
张养浩指着龙王神仙,便是怒从心来,不自觉的破口大骂,却是心力不足,不过对说了几句话便是倚着墙壁大口的喘气。
“事已至此,实属有心无力啊,我要是有这神仙手段,就算逆着天命也要下一场大雨,来挽救着仙家城的数万百姓,再必然打杀了你这可笑的山水神灵,居于高位却做如此生灵涂炭之举,倒行逆施必然金神碎裂,永世不得超生!”
张养浩浑身发抖瘫坐在地上,嘴中不断喃喃:“我丰元王朝国力日渐下落,有四地频发天灾,百官迂腐贪婪,我一人之力如何能扶挽天倾,救大厦既倒啊!”
他躺于地面之上,眼神变得混浊至极,且极为朦胧。穹顶之上雕刻着无数金龙化为雨水普泽天下,一瞬间,便是悲从中来。想到一路沿途所经,潼关一带同样是大旱无雨,而贫穷一点的山明光更是伏旱千里,五谷不收,易子而食,惨状连连。
这位老人为官数十年从以一位小小的学正到一个王朝的尚书大人,从来没有如此的无力与无助过,自家老妻一辈子都没有跟着这个两袖清风的他享过什么福,结果到了本是颐养天年之际,却如此的不堪。
他看向龙王,便有提起了一丝心气,其实在如今的他眼里这早以不是什么龙王像,而是老人对天理的反抗,又或是正面的面对自己心中的我执。
“来,你出来,让老夫好好看看你们神仙那副丑恶的面容,再看看是不是比我这个凡夫俗子多个脑袋。”
骤然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所有人都没有听见,却唯独张养浩听的极为清楚,因为这是直接他心里的一道心雷,老人只觉得脑海中轰然炸裂,一口鲜血从喉咙中喷出,视线变得极为模糊,但他还是模糊的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从神像中走了出来,他虽然看去与人无异,当时头顶着一副龙角,却暴露了他的身份。张养浩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强撑起身体,眼里尽是不屑的看向这个龙王。
“一介凡人如此出言不逊,居然敢顶撞一地山水神灵,还大放厥词叫我出来一见,现在如何啊,你能承受得起见我的代价吗?”
老人虽然眼神中神色复杂但没有丝毫的恐惧,更没有心生退意,他看向这个高位神仙,眼中血丝尽出。
“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这神仙如何处置我,只要你能降下一场雨,就算我张养浩被你等炼为魂灯,凌迟千万便那有如何!”
中年男子模样的龙王杀气腾腾,居然,随手一挥手中居然真的出现一把法刀,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好好好,今日本王就然你尝尝凌迟的滋味。”
就在龙王手中那把法刀即将穿透老人身体的时候,一道剑光将那把品相不俗的法刀震碎,一位白衣的而立之年的男子,走入龙王庙中。
“一位连自家山水气运都守不住的山水神灵,对一位人间硕儒却杀之后快,真是愚昧无能至极!龙王看向这个一语中的的年轻人脸色铁青,手中灵光一闪,一把刻画有无数神龙的宝剑握在了他的手里。
“你又是何人来丈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敢在我堂堂龙王面前抖落剑气,你当真以为你是神仙帝祖不成?”
年轻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上前扶起老人,说到:“张先生如何啊,是不是觉得自己真是是蜉蝣而已?”
张养浩推开他的搀扶,厉声呵斥到:“哼,云十郎不曾想你也是这些虚伪的修习中人,我虽力薄如蜉蝣,却九死不悔,我也没几年好活,宁愿死在赈灾路上,也不愿把你们这等人多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