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北疆草原上的风,无论如何是吹不到远在万里的周朝。
因临近婚期,启程的日子早早定下了,明日就得出发。夜里沁儿收拾着公主的细软,打包出来竟然有整整四个大箱子,这让元清越一走进屋子便哭笑不得:“沁儿,你莫不是要把我的房间整个搬去业安?”
“公主,我听说过,周朝的业安城无比繁华,什么都有,何况你还是嫁去王府,但是你看这个枕头是你用惯了的,没有它,你如何安睡呀?”只见沁儿拿着一个素色枕头,一脸的认真道。
“还有这件披风斗篷,冬天寒冷,到时你定是用的上的,你最爱这个颜色了。”沁儿仍然不遗余力的收拾着,将那件红色披风小心叠好塞进木箱里。
元清越阻拦无果,只得随着她整理了,接着径直走向屏风后面的一个柜子前,开了锁,取出一副用柘木制成的弓箭,三年了,她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拿起这张大哥亲手做的弓箭,昔日大哥温柔耐心教元清越拉弓、放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沁儿,你把这副弓箭装好,明日我要随身带走。”吩咐了侍女,元清越便出了房门朝燕居阁走去。
“二哥可在?”元清越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元清至正在绘一幅草原图,听到声音忙放下手中的笔去开门。
“阿越,你来了。”元清至将妹妹带到书桌前,柔声道:“二哥给你的新婚贺礼,马上就要完工了。你去了周朝,看到这个,也可聊表思乡之苦。”
元清越未做声,只是望着桌上的画出神,画上的草原栩栩如生,仿佛北疆风光跃然于眼前一般。
“阿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怪我的,我有时候也恨我自己没有大哥的经世之才,文韬武略,可我……”
“二哥,我不怪你,人各有志,你做了你喜欢的事情,又有何过错呢?”元清越打断他的话,继续问道:“二哥,我来找你,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何事?你问便是。”
“当年,大哥领兵征讨边境来来犯的西祁,我们明明是胜方,大军归来却带回了他的尸首,父王也严厉嘱咐王宫上下不得议论,我曾偷偷问过一个小士兵,他告诉我,那时周朝的援军是和我方一同抗敌的,我们的胜算更是只增不减。而将大哥灵柩带回来的是周朝援军领兵的皇子。
那个皇子,是否就是周承翊?”
当年,噩耗传至王城,元清越怎么也不相信最疼爱她的大哥就这么战死沙场,固执的不顾劝阻就要出城往西去寻,被北疆王绑了回来,锁在了房里,严加看守,无论她如何闹腾,也无济于事,就连在城门接回元清冽的灵柩时,也没让她出来。
直到亲眼看到大哥的尸骨冰冷的躺在棺木里,元清越这才将隐忍许久的悲痛情绪释放出来,任由眼泪决堤。
元清冽去世,元清越过了一段恍恍惚惚的日子,之后,从前那个活泼、爱笑爱闹、不爱守规矩的小公主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开始学着知书达理、内敛沉静,北疆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无可奈何。
走出燕居阁,元清越抬头望着北疆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此次远去周朝,恐怕这么美的星空就再难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