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万般皆算计,居心有叵测(1 / 2)笼中雀,匣中剑首页

翌日

岁眠街的施粥摊子早早的立了起来,但没挂上主家的名号,负责的仆役也不过寥寥几人,百姓们不由得驻足不前。

不多时,一群稚童蜂拥而上,痛快饱腹后,抢着上前帮忙。

“六斤,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问话妇人是不远处经营豆腐摊的,现下时间尚早,还没开张,就闻见醇厚的米香,早就想来分一杯羹。此时见这群孩童无所顾忌,当即便拿着碗筷上前,揪了个熟悉的发问。

被问到的孩子正好是昨日被当场抓住的小贼,不同与之前的邋里邋遢的模样,他浑身上下焕然一新,头发和指缝里不见脏污,衣裳虽布满补丁,但胜在干净。

他扎扎实实给妇人盛满一碗,然后笑嘻嘻的回道,“扬州府来的那位晏庄主让我们来帮忙的。她让下人每周都来施粥,包了当天的吃食,如果干得好,还能有银钱分得!”

“就是那个救了今上,却不索要回报的晏庄主?”此事在民间传得颇有几分传奇色彩,同是平民百姓,若是他们哪一天有平步青云,一飞冲天的机会,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正是。”

“那位晏庄主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晏昭自回府后,再一次闭门谢客,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她的善名却未被遮掩过去,反而不断在坊间远扬。得了她恩惠的人口口相传,一时之间风头无二,谁人不知这位晏庄主是个名副其实的慈悲善人。

消息无意或是刻意的传进了宫中,皇帝听到后哂笑一声,“不怪扬州府里有人称赞她是个谪仙人,这样的菩萨心肠,怎么能只限于方寸之地,合该多操心操心这些天下人。”

“陛下说的是。”吕公公也跟着应了声,继续研磨着手中的方砚。

皇帝一时兴起,提笔写下“宅心仁厚”四字,盖上印玺,让人送到晏昭府上。

此举一出,明月山庄晏庄主的善名鹊起,享誉燕都。

皇帝赞赏,百姓拥戴,但有暗流在其中涌动,不少人再次揣测起晏昭的来历与去处。

“我看这位晏庄主到底是得了陛下的青眼。毕竟是陛下亲自吩咐,婚宴上她的席位是否要往前调一调?”自打与柳千鹤说开了,荣国公开始以准备婚宴为名,将他拘在府上。

柳千鹤也明白这次给父兄添了不少麻烦,便收了性子,帮衬着处理事务。

“听闻她不过弱冠之年,又身无功名,排得太前难免让那些勋贵觉得冒犯。不若就让她与我的好友同桌罢,没准也有机会交好一番。”

“也好。无论陛下对她有何安排,既然请来了国公府做客,也不可怠慢了去。”

“如此也好。”柳千鹤对晏昭很是有几分好奇,从面上来看,她此番进燕都是受邀而来,但若她真的毫无所求,大可直接推拒,何必要来燕都趟这浑水?

这些却也并非他感兴趣的原因,扬州府出美人,听闻这位晏庄主更是其中翘楚。生得琼姿皎皎,玉影翩翩,有种别于世人的超脱气质,思及此,他不由得抽出折扇把玩了起来。

荣国公见他故复萌态,有心想要斥责一二,但想到这桩婚事确非他所愿,便干脆任他去了。吩咐下人把事情安排妥当后,似是又想起什么,对还未离开的弟弟说道,“胡相差人来过一趟,问你是否仍无出仕的打算?”

此时事关整个荣国公府,而非他柳千鹤一人,于是收起往日里玩世不恭的姿态,手中展开的折扇也顺势合了起来,略做沉吟后,认真道,“即便我真有入仕打算,也不可能现在参与进去,胡相那一派如今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又何必急着上前去凑那个热闹?”

“那还是稳妥些好…稳妥些好。”柳千山虽然承了父亲的爵位,但一向守拙,行事安安稳稳,走得谁也不得罪的中庸之道。柳千鹤虽乖张,胜在才思敏捷,此事听上一听,也未尝不可。

“兄长不必太过忧心,谁也不知如今的景象是不是一场镜花水月。朝堂之上鱼龙混杂,谁都想在里头试试能借机浑水摸鱼。荣国公府已经到了鼎盛,再多我一个非但不能有所增益,反而引得忌惮。”

惹来其他人忌惮是小事,最忌惹得上位者的猜忌。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柳千鹤不相信皇帝看不清如今的局势,他明确对这种“强强联合”的婚事表示出喜闻乐见的态度,就足以耐人寻味了。

晏昭此刻也正苦恼于事态发展之迅速,按她所想,即便她的举措引人注目,也不过短短几日就会有新的事件压下去。但皇帝的做法,无疑让这虚名更上一层楼。

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册子。

“属下让人去查探过了,此事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确实有人在背后推动。”常乐水依旧是避开了众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书房中。

“不要再往下查了,左不过又是那些人。只怕是要将我举得高高的,才更好教他们利用。”

常乐水心中也有些谋算,避开了这个话头,“当年叛军入城,紫垣宫被烧,亲历那件旧案的人早就就被灭了口,如今还能知晓一二的人恐怕早就不知道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要找到他们,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事。”

“总比全无线索的要好。”声音沉沉。

“属下只怕,主上的打算落空,更怕他们不信守诺言。”常乐水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只要主上在燕都城一日,他们拿捏着主上的把柄就多一日。即便主上无意襄助他们,只要扯着您的旗号,自然会有人愿意跟随。”

“我倒是不怕他们手中的把柄,只要我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他们就不得不给我应得的报酬。”晏昭无意识的摩挲着书中内页,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了进来,又在书页上被切割成了不同形状。

“对此事也不必时时忌惮,还是把荣国公府的婚宴给应付过去罢。”

“朝堂之中不乏有前朝旧臣,主上真的打算去吗?”

“既是皇帝亲自派人来提点,此次势在必行。”晏昭有些诧异,于是挑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