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牌匾不知怎的,也被从西南刮来的风吹得摇摇欲坠。
李仵作将文远泽和盘托出,可他又怎么是文远泽的对手?
文远泽叫他帮忙做事并未留下任何证据,除非,他能找到动过孙姑娘尸体的人并证明这人和文远泽有关系。
牢房外的树枝像鬼影般交替咆哮,透过牢狱那一方小小的窗,黑压压的一片,将文远泽的眸子映得晦暗不明。
他并不担心。
当今暗流涌动的朝局之下,连丞相都豢养死士,何况他一个前朝遗子?
必要之时,死士会归于他的宿命。
白光若日影掠过秦正言的眼睛,恍惚而去。
他设想了许多种情况,却从没想过文远泽会指使人做伪证。
他可是大理寺卿啊!
多少见不得光的案子经他手后还百姓一份希望,又有多少人盼着朗朗青天,明镜高悬?
讲真,他很失望,可还是问了一句,“理润,李仵作说的是真?”
文远泽漠然一笑,“空口白牙,毫无凭据的话秦大人也信?”
他对着李仵作说道:“你既说是我指使的你,可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李仵作在接受文远泽的请求时留了个心眼。
那女子是中毒无疑,而且他大概推出了那女子的死亡原因——
意外中毒。
仵作不仅要验尸,更要赶到案发现场找寻凶物之类。
而孙姑娘的家里留着一壶樱桃酒。
许多人家都自己酿酒,这本无可厚非,但孙姑娘不知是不是太心急。
樱桃酒的处理方式太过简单粗暴,里面还留着樱桃仁。
樱桃仁里头可是有巨毒的。
加之酿酒的工艺问题,那壶酒就是瓶毒酒。
赶到现场时,孙姑娘死亡不足六个时辰,血管皮肤清晰可见呈偏红的状态。
那么多半是孙姑娘误食了有毒的樱桃酿死亡。
他将这一切如实说出后被文远泽反击,“你说这些又和本官有什么关系?”
“是文大人你想利用孙姑娘的死诬陷云公子,这才叫小人撒谎孙姑娘的死因。否则,小人和孙姑娘无冤无仇,为何要隐瞒她的死亡真相?”
秦弃疾嘲讽似的盯了一眼文远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怎么会不知道文远泽的心思?
云太傅乃当今太子的老师,太子还不到十五,但却是正宫嫡子。
而文远泽却和三皇子走得近。
三皇子二十有一,不大不小的战功立下过两次,封为晟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野心。
他天资的确比太子好。
强者也从来不会对弱者服气。
可他要上位,太难了,首先,云太傅就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东西。
所以文远泽愿意略微出手构陷,笼络晟王。
文远泽不咸不淡地回他,“若李仵作要这样说,何不去指认云太傅的仇家?云公子如此恣睢,烟斜街六十四户,能拎出六十户人对云公子不满。”
处在看戏状态的云简大脑还在缓冲中。
“何况,依李仵作所言,这事儿更和云公子脱不了关系了。”
云简莫名其妙被文远泽骂,当即摇开自己的扇子给自己降火。
他将扇子翻了一面,露出七个字对着文远泽——
莫与傻瓜论长短。
“文大人这脑子当大理寺卿也真是贻笑大方,李仵作不如将这个活尸的脑子剖开看看有没有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