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的脸一定红得像熟透的蜜果。
不过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今天我吃完晚饭,无端地就想写一篇日记,这也许就是“心理上的安慰吧”。
她还好奇地想借我的日记来看,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准备答应她的时候,内心会无缘无故地生起羞耻感。
也许是因为日记里全是我的心里话,又或者我只是羞于让她看到我写的字……
总之,我拒绝将日记给她,额,按她的话来说,叫作“观摩”一番。
尤苏拉小姐总是那么幽默风趣又阳光开朗,而且还有很多奇思妙想,和这座只有冷冰冰的地板、桌椅、一系列精密器械的实验室格格不入。
有她在,我一定不会变成亚安那副模样。
哦,说起亚安,他明晚就要去做实验了。
临近实验,他变得更加古怪癫狂,早饭和晚饭都没有吃,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一边向空气对话,一边流泪。
不过出乎意料得是,他主动和我对话了,虽然只有一句话,虽然说话的时候,他几乎哭得两眼泛白,差点昏迷。
但是表达的话语清晰有力,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这难道就是别人常说的“越疯癫,其实就越正常吗?”
不过他说的话让我感到很惊悚。
他一直重复着“让我死吧!”
“让我死吧!”
我不能理解,死,难道不就意味着一无所有了吗?
我拒绝了他的请求,然后他又窝在角落,一边哭泣,一边祈祷。
真希望他能早日振作起来。
那烦人的,难闻的气体又钻进我的鼻子里,我很快就会睡着,就写到这里吧。
八月十八日
差不多,五天没有写日记了。
因为我不太想碰我的笔,上面全是鲜血,飘着难闻的血腥味。
五天前,亚安自杀了,用的工具还是我的笔。
我早上刚起床,就看见他倒在我的床头前,地上铺满凝固的血,像是盖着一块中等大小的红地毯,他的右手还死死地抓着我的笔,锋锐的笔头被染成了暗淡的红色。
真是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感受到多大的痛苦,抱着多大的决心,才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在自己的脖子周围捅了一圈血洞。
警卫调查五天时间,得出一个较为合理结论:他是用被子掩住口鼻,减少吸入的催眠气体的量,在我睡着后,用我的笔进行自杀。
尤苏拉小姐特地跑来安慰我,并且着重强调,我不需要感到恐惧,我很安全,绝对不要有自杀的念头。
说实话,我并不关心调查结果,也没有惊吓过度,更没有想过做同样的事。
我只是,感觉心中闷着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哀伤。
我原以为它很快就会从我的内心离开,但正相反,它在我心头萦绕着,到今天,才有点点消散。
所以再度拿起笔,想要记录这次玄妙的体验。
情绪,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今天我要去进行实验,就先写到这吧。
“笃笃”
一名全副武装的黑衣警卫,左手握着一根通体乌黑,婴儿手腕粗细的铁棍,右手以中指叩动敞开的房门。
他盯着眼前,坐在桌子前愣神的背影,头往外一歪,说道:“卡格·迪伦斯,轮到你了。”
卡格蔚蓝色的眼瞳收缩,削瘦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安静地放下手中的日记本,推开椅子,转身朝警卫走去,脚步犹如灌铅。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