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打听过纳兰姑娘，说是一个内心善良、冰雪聪明、纯净透彻、铮铮傲骨的姑娘。若她成了太子妃，对纳兰家和太子殿下而言，百利无一害。”嘉嬷嬷语气里透着对纳兰当雪的欣赏，原先她出宫办事时与纳兰当雪有过一面之缘。她喃喃自语，“……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喜不喜欢太子妃这个位置。”

杨皇后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她倒是忘了，若杨家和纳兰家结了盟，裴家则不足为患，宋家一直以来都像个局外人。

这样，她的孩子，就能顺利登上皇位，她也不算对不起谁了。

嘉嬷嬷这是把话说进她心里了。

镜子里，那张洗尽铅华的脸上端的是楚楚可怜、多愁善病的模样，褪去了几分凌厉和蛮横，一双狐狸眼因为困倦而泛出点点泪花。

也难怪在裴皇后崩世才一个月，她就在诞下次子那日直接封为皇后；也难怪宫中的娘娘对她总是敢怒不敢言的。

任谁对着这张脸，也说不出叫美人伤心的话来。

杨皇后说：“这件事还是你去办更让本宫放心些，今夜本宫安排人送你偷偷出宫去，你上门亲自和纳兰姑娘谈一谈，她若是不愿意，那就随她去。”

说完她就要往床榻走去，嘉嬷嬷侍奉着她睡下，刚要转身离开时，杨皇后又睁开眼睛，半张脸盖在绣满飞鸟的衾被下，侧着身子面向里面，整个人半蜷缩起来。

明明已经很困了，眼睛睁开不过一息就闭上了。她声音有些含糊地、困意浓浓说道：“你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得见到家里人了，本宫允你休假五日，休完假后再去办事。”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像农家院子里升起来的炊烟，归家的汉子妇人稚童看到后赶着往家去，很快身影连着炊烟，齐齐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嘉嬷嬷脚步一顿，眼前泪水悄无声息的模糊一片，她只是有些恍神的点点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她出了大殿，看着一直守候在外的两个宫女。一个叫书至，一个叫有雾，是杨氏被册封为皇后就跟在杨皇后身边的人。

她怕吵到已经沉睡过去的人，小声地、仔细地把自己不放心的事情跟两人一一再说过一遍直到云团遮住阳光，嘉嬷嬷这才回过神来。

嘉嬷嬷朝两人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住所，一路上静悄悄的。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跟着皇后娘娘，已经有三十四年了。她的这一生，也是走过一半了。

深夜，她在皇后的安排下偷偷出了皇宫来到纳兰府上。

府上灯火通明，天上乌黑，一丝清冷的月光照在檐上红灯笼，冷暖相融。

嘉嬷嬷跟着带路的婢女绕过小路走到一座楼阁上。

带路的婢女朝嘉嬷嬷伸出手示意嘉嬷嬷独自往二楼去，毕竟主子要商讨的事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婢女能听的。

她拢了拢衣裳，一脸平静的走上二楼。

纳兰当雪已经等候多时，未时她收到家中线人传来的消息说宫中的嘉嬷嬷要见她一面并且有事要商讨，谁不知嘉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她揣测了一下嘉嬷嬷的来意，便想到了太子殿下身上，大概也知道了来意，于是爽快的答应此次的邀约。

但她年龄摆在那里，面对着一个在皇宫中浸淫多年的人，还是要小心为上，晚膳过后纳兰当雪就去书房找她父亲把她的打算说了一番，纳兰家主让她放开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