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光见当扈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忍住抬脚朝他屁股轻踹一脚:“愣着干嘛,还不应了?”
当扈如梦初醒,忙不迭应声:“哎!”
阮娘害羞地吐了下舌头,转身郑重地望向裴清光:“阿姊!”
当扈也兴奋地跟着高声喊道:“阿姊!”
裴清光笑着一一应过,打趣当扈:“你这么兴奋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叫阿姊。”
当扈傻笑着挠头:“明明就是第一次嘛。”
裴清光皱起眉头,上前在当扈额头轻敲:“忘性真大。”
说罢便牵着阮娘越过当扈朝满桌酒菜走去,徒留当扈留守原地冥思苦想。
这也怪不得他,那是他刚来酒馆的时候,一只小妖被灵脉影响一头栽进院子,摔得头破血流,萦风和裴清光连忙为他止血,迷迷糊糊间,他扯着裴清光的衣角唤了声“阿姊”,也就因着这声“阿姊”,裴清光选择将他留在酒馆,而不是同从前的许多妖一样,送去白老翁身边。
……
三个跑堂置办完饭菜后便被修梧安排着去了大堂,从酒楼到酒馆,虽然环境不同,但活计大差不差,更何况跟来的都是福宴楼的得力干将,萦风观察了一会儿便放下心来,摘下围裙进了后院。
众人早已围坐桌边,翘首盼望萦风的出现。
孟流景和裴清光肩并肩坐在东侧,阮娘和修梧坐在北侧位置,紧张地在桌下握紧了彼此的手,当扈和止戈坐在四方桌的南侧,方霄决带着霁和坐在西侧一角,身旁留出了萦风的位置。
萦风快步落座,还没等她坐稳,修梧便端着酒碗站起身来。
孟流景皱眉瞪了过去,这实在是有失礼节。
修梧红着脸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开口便是道歉:“对不住各位,我今天实在是太紧张了,要是不趁现在把话说完我怕我后面就没有勇气开口了但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在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只想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修梧像连珠炮一般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众人竖起耳朵听得费劲,但至少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孟流景见修梧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只恨自己坐得远,不能一巴掌拍过去。
萦风和裴清光对视一眼,目光里满是疑惑。萦风温声细语:“别紧张,你是想说什么?”
“我……”修梧额头渗出汗珠,但他顾不得擦,只低头用满是爱意的眼神望向阮娘,“我和阮娘定下婚期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众人在震惊中沉默地消化修梧公布的喜讯。
“我们找人算过了,下月二十一是个吉日,”修梧边说边用余光瞥向孟流景,“我们家中都无高堂,所以想请裴娘子和……”
修梧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还是不敢向孟流景开这个口,阮娘察觉到爱人的为难,红着脸站起身,替他继续道:“所以我们想请裴娘子和孟公子来做我们的高堂,您二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望莫要推辞。”
“这般喜事我们自然不会推脱,但我有个条件,”裴清光手指轻敲面前酒碗,两三下后才抬头望向阮娘,“我为你准备的嫁妆,你也不能推辞。”
阮娘闻听此言,霎时便红了眼眶,吸着鼻子点点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再看她身旁的修梧,正满眼期待地望着孟流景。
孟流景回望过去,眼神里满是嫌弃,但说出的话却尽是暖意:“你眼光不行,留着钱等成亲后让阮娘自己买些喜欢的,彩礼我来置办。”
修梧咧嘴傻笑,边笑边疯狂点头,五官都快变成幻影,孟流景哭笑不得,正要开口打断,便听修梧委委屈屈撒娇:“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
孟流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霁和笑嘻嘻将稻草兔子递到孟流景身边,孟流景朝霁和竖起大拇指,接过稻草小兔便朝修梧扔了过去。
稻草小兔落在修梧怀里,修梧抱着小兔仍笑得憨厚。
孟流景终于绷不住,也跟着笑起来,边笑边嘱咐:“成亲后好好待阮娘,若对她不好,你就提头来见。”
阮娘笑着用手肘撞向修梧的手臂,修梧下意识望向阮娘,眼中爱意浓得藏都藏不住,这般真情如何令人不为他们感到幸福。
当扈起身为修梧倒满了酒,起哄道:“如今阮娘唤我一声阿兄,你这个妹婿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修梧毫不含糊,仰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用衣袖一抹嘴,高声道:“阿兄!”
“现在唤阿兄为时尚早,”裴清光笑着打断当扈的胡闹,“按人类的规矩,要等到成亲时再改口。”
阮娘滴酒不沾,此刻却夺了修梧的酒碗,双手捧起酒坛为自己添了满满一碗酒,捧着酒碗走到裴清光面前,双腿一弯便跪在了她面前:“那便请裴娘子受我改口之礼。”
阮娘学着修梧的样子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下肚,呛得她咳红了脸,裴清光忙起身搀扶,但阮娘固执如顽石,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到酒劲过了才哑着声音开口:“阿姊。”
裴清光无奈:“何苦为难自己。”
阮娘抿着嘴唇轻笑:“那阿姊认还是不认?”
“认认认,自然是认的。”裴清光边笑边扶阮娘起身,孟流景极有眼力见地将自己的酒碗递过去,裴清光接过一饮而尽,算是正式应下了此事。
当扈看得心痒,却又不好意思破坏这对新婚夫妇的甜蜜时刻,于是拐弯抹角地悄悄改口:“这下可好了,我与掌柜阿姊萦风姐姐都是阮娘的娘家人,只剩老孟一个婆家人了。”
孟流景略有遗憾地叹息一声:“若是在今天之前说这事,我的确是婆家人。”
当扈憨头憨脑,打趣道:“怎么?觉得自己双拳难敌六手,决定和我们统一战线?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也得唤我声阿兄。”
萦风和方霄决却是听出了孟流景的言外之意,一贯冷静的方霄决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试探道:“那今日……”
孟流景笑着仰头望向裴清光,裴清光大咧咧揽住孟流景肩膀,正式宣布:“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成阮娘的娘家人了。”
当扈震惊:“老孟,你现在真的打不过我们啊?”
萦风坐得位置离当扈更近些,忙在桌下踹当扈的腿,当扈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委屈道:“你踢我干嘛?”
萦风扶额叹息一声,探身凑到当扈耳边:“你掌柜阿姊的意思是,老孟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准姊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