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立春,立春乃万物起始、一切更生之义也,“二十四节气”始于立春,终于大寒,总之,立春乃万物复苏之兆也…
华夏大地,先人的星象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古人很早就开始了探索宇宙的奥秘,并由此演绎出了一套完整的、深奥的观星文化,二十四节气就是依据北斗七星斗柄旋转的指向而制定的,在西汉,汉武帝时期,就已将“二十四节气”纳入了《太初历》,来作为主要指导农事、春耕秋收的基本历法,
莽莽燕山,在沉睡了整个寒冬之后,已然被立春给敲醒,爆裂苍张的老树,枝丫上已凝起了无数个小绿苞…在欲蠢蠢待吐,北风中摇曳的枯草,在根部也抽出了丝丝的新绿,更带着些泥土的芬芳…随风飘荡,远山上成群的野雀儿更是叽叽喳喳地雀跃非常,新的春天,新的开始…
小邪不带任何牵挂的离开了那座古老的宫殿,直奔京师,他能感觉得到,在京师,现在,绝对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不对,应该是,正在发生着一件很热闹的事,他,从来都是一个有热闹必凑的人,所以,他很赶…
在皇城边上的“老鼠窝”里,曹季祥早已洗漱完毕,一大早就来到了前厅,一位小太监正在一面高高的铜镜面前,为他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衣冠,前些日子欧阳喜儿为他送来的那批“货”,他并没有收到,直接导致…积沉在他心底的欲望是无法发泄出来,这件事让他愤怒到了另一个极端,现在,一想起来这事来,他还有点抓狂…
“一帮废物,搂他个嫂嫂的,我的货他都敢劫…他…他…”想着想着,他更是尖声尖气的叫骂了起来,
把一旁的小太监给吓得连手指都抖了起来,“公公您…今天还要去贺寿,您…您…别动了肝火…”
“好啦,小哲子,你退下去吧,咱家想静静,你出去守着…”
“是”小太监躬身退了出去,顺手还把前厅的房门给关闭了上,
也就在这时,从屏风后,竟然走出来一位黑巾蒙面人,只见,厚厚的黑巾包裹着他整个的面目,使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的眼色很凛厉,让人不敢直视,他旁若无人地往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坐,沉声道:“顺利的话,那小子,现在,应该已经挂了,就算没挂,他现在应该还躺在温柔乡里快活,今日之事,应该能成…”
“先生,你可有把握吗?据说此人很是邪门,还有,难道非得等到他挂了以后,我们才能行事么?咱家,都快有点按耐不住了,还有,更可恨的是,那天宫堂小村里姓刘的那小子,根本就不把咱家放在眼里,留着他有何用,依咱家看来,那小子以后必定会反骨,还是趁早除去的好,再说了,他还把“终南八盗”的尸龟给劫了去,那东西可是无色无味,让人很难提防,先生还是先把他给除去的好…”曹季祥愤懑地道来,也往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坐,眼色中透着诡谲,皮笑肉不笑的是满脸的假笑,
“公公,你可知道韦亦玄这号人物么?”
“嗯,咱家知道一些,他是个人物…”
“嗯,不错,韦兄他,确实是个人物,当年,南北武林全部控制在他的手中,而且,幕后还有黑巾杀手这个王牌组织运筹在握,只可惜,最后,在他大事将成时,还是被杨小邪那小子给搅和黄了,所以,我们必须得等待一个时机,况且,现在,兵部少保于谦势头正劲,他下面还有“六扇门”的高家四兄弟统领着数万锦衣卫,我们行事不可不察也…至于,你说的小刘,公公你尽管放心,他的命运只掌握在我的手中…”
“先生既然成竹在胸,那是咱家多虑了…”曹季祥微微一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据说,那薛冰和丐帮的寒玲已被先生你给掳了去,可否,送到咱家这里,也让咱家…品味品味…”
“那薛冰已被送去了漠北,至于那寒玲则是那杨小邪的至交,有了她在手中,绝对是一张王牌人质,目前,公公还需要忍忍,要不,老夫先让黄帮主带着公公你出去消遣消遣先…”
“别了,等等吧,咱家先忍着,今日之事,还得仰仗先生…”
那黑巾蒙面人神色一凛:“没错,若今日之事成了,那杨小邪亦不足为虑了…”
“人手可宽裕?”曹季祥问道,
“老夫今日会亲自出手,再有两三人协助老夫即可,再说了,这件事已铺垫了那么久,潜伏进去的人,都是老夫最忠诚的心腹,应该能成…”
“好好,那咱家就安心的去喝寿酒去了…”
…
京城,每天都很热闹,尤其是前门外的大街,但,也有更热闹的地方,那就是…往西行,在穿过了青石板铺成的前门大街,再绕过几条小巷,向西南再行十数里,就是一大片静谧的豪绅府邸,丈二高的围墙外是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护院们个个精神抖擞的坚守着他们自己的岗位,围墙内…则是六七座雅楼、小桥流水,五行格局,每一颗树、每一块假山之石的方位错落都不差毫厘,几处院落更是方正宽敞,雅楼的所有门户、窗台不论大小全部朝阳,一条主大道笔直地通向外大门,道路两侧则植着矮木盆栽,大门外更是两尊石狮子左右威临,一块红漆大匾额高高地悬挂在正门之上,匾额上用浓墨厚厚的堆置出两字“郭府”,真的是一院的好风水,好格局…
此刻,朝阳初升,在后厨里的伙夫们忙活的是热火朝天,因为,今天是他们郭老太爷的八十大寿,所以,不管是谁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一大早,前来贺寿的达官贵人们,就络绎不绝的携重礼而来…
这郭老太爷可不简单,当年,在两河及关外可都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江湖中一提到神算子郭老七,那是个个都得竖起大拇指,总之是,黑白两道都能给他几分薄面,他的面子为啥那么大呢?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朝中有人,具体是什么人,谁也不知,不过,有传言戏称这老郭头善观风水,曾替皇家测过吉凶,至于,有没有测过,也是谁也不知,至少,有一点,那是可以肯定的,他老郭头确实是混的很好,能在天子脚下,拥有这么一大片豪华庄院,就已充分地证实了他的地位,
总之,只要在关内和关外,凡事找上他老郭头,那就是好使,江湖中,甚至流传着一句歌谣“五湖四海走一走,不如到郭府敬杯酒”,也就是说,能拉上老郭头这层关系,在江湖上混,那就是稳啦…
这郭老七,小邪是不认识,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魔算子周八伯,小邪却是认识的,早在几年前,那魔算子还为小邪测过面相,说小邪“是在朝帝王相,在江湖则是霸王相”,这几句话,杨小邪那小子可是一直铭记在心,逢人便吹,不敢或忘,
今天,是这神算子的八十大寿,仅仅收的礼,在院落里都快堆成小山啦,成群的家丁们进进出出的,迎接着一茬又一茬的宾客,个个忙活的是不亦乐乎,
这不,只见,为首的一位管家,看上去有五旬左右的年纪,头上戴着顶紫色的六角绒球帽,身上穿着一身缎蓝色的仆衫,正半哈着腰,堆着满脸的笑纹,迎接着已来到门外的四位宾朋:“原来是…六扇门的四位高爷到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管家,不必多礼…”为首的高培挥手免礼,竟然是“京城四杰”到了,在他四人的身后,还带着几名卫士,手中拎着红木做成的礼盒,
“好好好,四位高爷里面请…”说着,老管家哈着腰,示意着家奴接过卫士们手中的礼盒,
高培等人刚刚进了府门,大门外又来了一批贺客,
只见,那管家更是快步的奔迎了上去,“哎哟,黄帮主、张老大你们也来了,快快快…快…里面雅阁请…”说着,他的老腰都快“哈”到地上了,妥妥的是施了一个大礼,
“呵呵呵,老张,都是自己人…”黄笑伟说着…手一扬:“呢,这是赏你的…”笑眯眯地将一锭五十两的纹银抛给了那老张,
此刻,站在黄笑伟一侧的张燕涛也是满脸的笑意,另一侧的青继山则是一脸的戾气,在他三人的身后,则是“七肥七夜叉”以及那喜欢骗吃混喝的“终南八盗”…
他们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前来贺寿,竟然,没带一点点的贺礼,也他妈的算是…人到礼不差啦…
老张接过了纹银,更是满脸堆欢的应承着,亲自将这一众人物,领进了大院…
当青继山他们这帮人,前脚刚刚进了庄院,
后脚,大门外又来了一大批的贺客,
为首的是那“阙逢”悍妇,竟然是“十天干”到了,不光是“十天干”到了,在“十天干”的后面则是以鼠媚娘为首的“十二地支”,再往后…则是“二十四节气”的姑娘们,阿三、阿四、倪小青也在她们当中,却并未看到青萍萍和小晨露,
等她们这帮莺瘦燕肥浩浩荡荡地进了庄院,大门外又来了一大批的江湖人物,
竟然是以少林派为首的九大门派也到了,当然,他们每个门派也只是来了十多人,每派十多人,加起来也过百人啦,这帮人前来贺寿,竟然还带着兵刃而来,看来是,来者不善…
九大门派都来了,又怎能少得了太原总督府的人,只见,李恬逸也是携重礼而来,只不过,这次他只是带了十数位家丁,却并未看到一直伴他左右的玄冥二老等人,在他的断臂处…已被匠人装上了一只纯精钢煅造的假手,假手被长长的袖管遮住,外人很是难察觉,
在李恬逸的后面,陆陆续续来的…则是灵犀上人带着他的门人弟子,
更在不远处,有几位年轻的东洋浪人,簇拥着一位东洋老者步履沉稳地踏屐而来,只见,那东洋老者是一身的宽袖裹衽袍,腰间束着窄履,斑白的鬓丝全往上梳,仅留在额前的几缕灰发稍稍的内卷,上梳的发丝又在头顶处紧紧地用细绳绕了几绕,他的手指十分的修长、干枯,而且是布满了老茧,此刻,在他左手修长的手指间…更是握着一把长长的武士刀,是’阴柔流’的柳生影月到了,也就是柳生腾龟二的父亲,
也就在这时,一众衣衫光鲜的波斯女子,快步地超过了这帮东洋浪人,雀跃地步进了大门,竟然是…来自波斯的露丝大美妞南游归来,
一下子,整个庄院里热闹了起来,
唯有曹季祥,临近中午时分才乘轿姗姗的来迟,
神算子郭老七陪同着高培等人,亲自迎了出来,只见,这老郭头,满头的银丝上压着一顶四角的员外帽,帽绫随风摆动着,六尺高的身材,是微微的发福,再配上一身裁剪的适中的员外衫,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员外地主老爷,偏偏,他脸上的皮肤却又嫩的如同少女一般,没有一丝丝的皱纹,简直就是吹弹可破的那种,下巴上蓄着几髯山羊胡灰白相间配上如此娇嫩的肌肤,让人看上去总感觉怪怪的,有点不伦不类,这老家伙已是八十岁的高龄,皮肤怎会如此的华润,难道?他真的服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只见,他一个拱手:“曹公公久违了,莽夫贱辰,公公您亲自前来,真是折煞老朽了…”
“咱家,甚是念想郭老…”说着,曹季祥上前执手,堆着满脸的假笑,斜斜地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高培等人,甚是傲然,
高培则是向他微微躬身,
在寒暄几句后,两个老家伙携手进了庄院…
庄院里,郭家大摆宴席,将近有百十桌,来则是客,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来了,那就是好酒好菜的招呼着…
当然,那么多的来客,郭老七肯定不能一一的寒暄,只是,在应酬了几位重要的人物之后,就伴着曹季祥等人,回到了他起居雅楼的偏厅,
偏厅里,一张豪华的八仙桌前寥寥数人,郭老七陪着曹季祥坐在了上首,青黄张三人则在下首相陪,就连号称“京城四杰”的高家四兄弟,都没有资格入这个局,更别说是其它人了…
庄院里热闹非常,到处都是人,人山人海,喧哗非常,
高培也不介意,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巴结郭老七而来的,他能来,其一:是受了少保于谦之命,其二:才是最主要的,在天子脚下,有这么多人的聚会,为了京师的安全,他必须得来…
所以,高家四兄弟,个个锐眼鹰目的留意着庄院内的一切,一旦有不测发生,他们可以立马调集屯兵在京师各地的数万锦衣卫前来平息…
至于,柳生影月,整个庄院里,除了那几个东洋浪人以外,没有一个人是认识他的,也没有人客气地招呼他,他也不在意,因为,他能从扶桑东渡而来,只是为了见一个人…
灵犀老鬼却很知趣,在和黄笑伟一众打过招呼后,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即不过份攀附,也不羡媚下作,
李恬逸却是很想进郭老七的偏厅,可,他好像还不够资格,还好,郭家的好多下人都在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多少能缓解一下他内心的不甘,
南游归来的露丝大美妞,很快就发现了阿三、阿四的大光头,她在向他二人询问着杨小邪的下落…
阿三,阿四,倪小青竟然一直和“十二地支”的女人们混在了一起,就是因为小邪的那一句话,绑住了他们三个“先跟着媚娘混…”
其实,他们想要离开,也走不了,“阙逢”悍妇早已向“十二地支”发了话“需要好好的看住通吃帮的这几人…”
“二十四节气”的姑娘们还是天真烂漫,不过,现在,她们的姑姑们都在场,尤其是“阙逢”悍妇那虎狼般的眼神,在来回的扫视,使她们都很规矩,
只听…露丝大美妞操着略显生硬的中原话询问着阿三:“阿三狗,我…的…男人…杨小邪…他…来了马?他…在…哪里…”
本来闲的无聊的二人,听到露丝的如此一问,就狂妄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露丝大小姐,你的中原话,怎么还是那么的不见长进呢,我是哥,不是狗…你真是差极,差极,哈哈哈…”
二人如此的放肆大笑,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尤其是九大门派的人,个个恶狠狠的朝着他们这边瞪来,恨不得就想上去把他二人给揍个鼻青脸肿,不过,此刻,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干想想过过干瘾罢了,他们现在都规矩的很,一切以少林派马首是瞻,
“哦…”露丝微窘,微低下头,揉搓着衣角,没想到,这波斯女子在发窘的时候,竟然也和中原的女子相差无及,看来,这帮波斯女子,在中原待了没多久,就传染到了中华的美德…
一旁的寒露,早就听到了那波斯女子在打听那杨小邪的下落,于是悄悄地稍移莲步侧耳静听,此刻,她很想和阿三斗嘴,却又不敢,因为,有“十天干”的悍妇们在场,内内却在暗暗着:“那小子竟然和这波斯女子也有瓜葛,他可真是够混蛋的…”想着想着,偷瞥了眼露丝那丰腴挺拔的身段,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不自觉地嘟起小嘴酸意更甚,
一旁的鼠媚娘李書君也是如此,侧耳倾听着…
只见,阿三回瞪着周围来者不善的眼神,大声狂妄道:“看啥看?没见过帅和尚和美女聊天啊…”
他这一喊,别人也不好意思再往这边瞪来,
“我说露丝大小姐,我们的杨大帮猪…他是很忙的,他哪里有空陪你这女娃娃玩呢?还有一点,你千万不可再胡说…说我们的杨大帮猪是你的男人,这样是很危险的…”说着,阿四还满脸揶揄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鼠媚娘,
偏偏李書君正好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刚好,看到了阿四的那般揶揄表情,于是,俏眉一蹙,就想发飙(针),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理了理鬓边发丝,望向了别处,内心凌乱…
只听“镗”的一声锣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只见管家老张,手里拎着一面铜锣,来到了院子里的人群中,高声叫道:“家老爷寿辰,各位能来,老太爷让贱奴在此向各位见礼了,招呼不周,还望海涵一二…”说着,又是一击铜锣“开席啦…”
在老张的吆喝下,众家丁们一字排开的从后院膳房里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是各种美味佳肴…
很快,各式珍馐是摆满了一桌,整整有百十来桌,
“财大,果然气粗…”阿三、阿四望着满桌的美味,不屑的嘀咕着,也不客气,屁股往凳子上一坐,就猛“架”了起来,只见阿三猛地把一块酱鹅肝塞进了嘴里,咀嚼着:“他妈的,一看那老家伙就知道他不是个什么好鸟,都那么大岁数了,皮肤还嫩的如少女一般,他绝对有问题…”
突地,他猛的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哇哇”的把刚刚吃进去的全部都给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