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最后一笔大的交易,金额是八万,时间是在2023年2月1日,取的现金,也就是元宵节的前几天。那时候哥哥李新春还在家,我眼前浮现起他临走时春风洋溢的笑脸,他说他的首付凑得差不多了,等置办好了房子就请我过去玩。
原来竟然是这样,我爸私自把这些养老钱给了我哥,没有和老妈商量,然后急用钱,老爸想到无法对母亲有个交待,就走上了不归路。
可是他完全可以找哥想办法的呀,也可以找我,我可以和哥一起想办法。老爸一生都在为这个家操劳,到最后却狠心抛下了我们。我一直以为,即使和老爸没有时常在一起,但我们的心应该是在一起的。可是我错了,老爸临死前,也没有想过要给我拨打一个电话。他没有想过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还是他怕我会追问这些钱的下落?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像是陌生人一样,遇到什么事情都没个商量。我早就应该要察觉出一些异样了,这些年,每次回家,老爸老妈在我们后辈面前变得小习翼翼,除了忙前忙后地准备一日三餐,说着一些近乎客套的话,好久没有说过一些掏心窝的话了。
“曼婷,找到了是吧,就是你手里的那张,咱们家就这一张存折,我见过的,你帮我放回去,好好收着。你看下还有多少钱,我记得你爸说过,有五万多吧。”
“哦哦,是的,五万多,”我机械地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放回去了。”看来老妈好多年都没有当家了,这也好,要是她知道几个月前里面还存有八万,那事情可能会更糟糕一些。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对面友和婶子家里,请求她白天的时候来我家照看一下我妈,就怀揣着那张存折,去县城里找我哥李新春,我想有些事情得当面问清楚。
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说他在三十几层的楼上浇水泥浆,现在下不来。我等他到中午,然后说请他去外面吃饭。我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跟他说道说道。
我哥请了半天假,然后去宿舍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对于县城他比较熟,他带我走进了美丽人生餐厅。这里有小包间,就算是听得到人声,也有帘子隔着,没有谁会注意到咱们的脸。等菜上桌的间隙,我从包里拿出了那张余额还有263.33元的存折,端端正正地摆在了他面前。
“你是不是得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我脸色阴沉,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曼婷,你听我说。”李新春将手插进头发缝里,欲言又止。
“我就想知道这钱是不是你拿的。”我打断了哥,我不要听他讲故事,我只想快点知道真相。
“我承认,我是找爸要过这个钱,我也拿了。但是老爸的钱给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不是找你来分财产的,我是说你不能拿得这么干净,你好歹给他留个两三万,有了两三万,也能应应急,老爸也不至于走上绝路。”
“我拿钱的时候,跟他说好了,我先拿去,等工地上结了工钱就给他还三万回来,剩下的五万再慢慢还,我没有不管他。”
“那妈住院了你为什么不理,你管她了吗?他们在省城医院都住了一个星期了。”
“我让李怡在那照顾他们啊,就青光眼,我以为不严重,在省城的时候,老爸是找我说过医药费的事,我当时手里根本没钱,你嫂子拿去交首付了,我找老乡借了3000,给他转过去了,转在李怡的微信里,不信你可以问李怡的。”
“你现在跟我说3000,他要的是30000块啊,什么青光眼不严重,青光眼也分好多种的,哥。病历我看了,是属于那种比较严重的,所以医生才会建议手术啊。”
“我一个农民工,我哪知道这些啊,我就知道后山一个婶子也是青光眼,就晚上视力差些,很多年了也没有出大问题。”
“老爸在医院里心急如焚,你在电话里说别小题大做是吧。老爸再怎么样也不会怀疑医生说的话,那就只能怀疑你了,怀疑你不管他们的死活。哥,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老爸也不能活过来,依我说,老爸的养老钱,你就不该动。是你让他没有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