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只记得那天晚上他听到到张三在他耳边说话后,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便已经躺在了道观里。之后等陈观问起时,张三仿佛当那天的事不存在一样,闭口不提,只是笑着装糊涂。慢慢的,了解了张三这说话说一半的混账习性后,陈观也就不再多问。
不仅如此,张三道人仿佛变得更懒了,红尘县城也不再去。只是让百姓来道观里咨询,还要提前预约,若是没预约前来定是观门紧闭。
价钱也由由原来的四贯铜钱一个时辰变成了每人十两白银一个问题,可即便这样,张三道人“活神仙”的名头也越来越响,甚至有其他州的人专程来到锦州红尘县,只为问他一个问题,哪怕奉上黄金万两也在所不惜。
张三收徒时说传授给他道家秘法,现在看来估计也就只是说说。每天只是让陈观做些零碎的散活,像什么打扫道观,做饭,帮着他接待香客,替他打酒等。
生活虽然规律而又无聊,陈观也毫无怨言。毕竟师父虽然有时候腹黑不着调,但管吃管喝养育他十年,恩情早已犹如再生父母一般。
张三每日入账五六十两银子,几乎都给了陈观,每天没事做的时候,陈观就到红尘县城溜达。
他“仙二代”的身份和俊朗的外表还迷住了两三个正经人家的小娘子,让父母代自己去道观找张三提亲,张三每每都是婉拒了之后才告诉陈观。
陈观很是不忿,万一来提亲的人里有像那“天下第一楼”的花魁一般倾国倾城的姑娘,让自己错过了一桩天赐的姻缘怎么办?
陈观也开始自然地留意张三道人的不凡之处,但他又怎能在张三面前讨到便宜,十年过去竟一无所获,生活平常的不能在平常,除了张三那高调外露的神算本事之外,其余的就如同普通该溜子一般,竟平常的不能在平常。陈观也就不再多留意,只是心中默认了张三与他人不一样就是了。
秋日正午,直挂天穹的阳光染得落叶泛金。陈观照例在张三算命的时候出去给他打酒。
虽已是深秋,到处都是一片枯黄,但红尘县的普通百姓却从不悲秋,中街上从早到晚都是是热闹至极人声鼎沸。商贩吆喝,孩童嬉戏,不时地有纨绔子弟在街上纵马奔驰,惹得一片惊叫连连。县中人家都是门户大开,上了年纪的老人搬着把躺椅坐在门前,享受着这难得的清秋阳光和微风。酒肆门口酒旗招展,卷起这人世间的滚滚红尘。
陈观刚走到县里,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看到了陈观,顿时眼冒精光,飞快的跑了过来。小男孩身披黑色破布,手上拿着一把粗糙削成的桃木剑,虽是男孩,但却长发垂肩,用一根小木棍充成的簪子勉强匝成了一个髻,看起来不伦不类。
陈观看到他,暗叫一声不好。果然,那小子跑到陈观面前,就带着点结巴劈头盖脸的问:“陈......陈道长!这世界上到底有……有没有神仙啊?”
小男孩叫骆彦,父亲是红尘县上的一名屠户。在小骆彦九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七天不退。无计可施的骆屠户抱着小骆彦来到了山下观,张三道人花了五分钟时间给小骆彦削了一把桃木剑,让骆父带回去放在骆彦床边。过了一晚,骆彦竟奇迹般的康复了。
据骆彦所说,那天晚上他梦见一只小黑狐缠着他不停的撕咬,正当他奄奄一息之际,那柄木剑突然泛出光芒飞了过来,一剑就将那黑狐劈成了两半。
这故事被传的神乎其神,也更加巩固了张三在红尘县老板姓心中具有无上神通的形象。
可其他老百姓怎么想,陈观不知道,陈观只知道从此之后骆彦便成了张三的,乃至他的狂热粉丝,每一次他来打酒都要躲着骆屠户家所在的那条街走,不然若是被骆彦看到,必定会冲上来缠着他问东问西,不过一两个时辰是肯定不会离开。
一开始陈观还耐心地回答小骆彦的疑问,可是不管怎么回答,下一次骆彦看到他,还是会冲上来问他一套全新的问题。
渐渐地陈观由“我还能被这小孩吓怕了?”的心态转变为看到骆彦就脚底抹油转身就跑,就好似黄花闺女见到了世界上最顶尖最不是人的纨绔子弟一样。
跑了三条街,陈观终于甩掉了终究还是小孩子,体力不支的骆彦。哼着小曲踏入了酒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