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经文能助大郎破降一切烦恼，其妙处难以言说，夫人与大郎都颇具慧根，想必定能参透其中道理。”

平慧谢绝了王夫人为其准备斋饭，他将杯中水喝尽，便披上蓑衣戴上斗笠，重新走入茫茫雨雪之中。

临近傍晚王缮从学堂回到家里，他抖落身上的积雪走近炉火，母亲将平慧来探望的经过告诉他，并将经折递给他，王缮抽回还未烘暖的双手接过经折，打开看了几段。

“这真是我们修来的福报，这经文我以前只是听说过却从未真正见过。”王夫人欣喜地对儿子说道。

“缮儿，给阿娘念一段。”

冻僵的手指不够灵活，王缮没能拿稳，经折掉落到地上，最后一面折页在他眼前平展开来，他的目光聚焦在了一段经文上，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口中喃喃念着，念到一半却不作声了。

“这经文你一定要反复诵读，它会化解你的烦恼。”王夫人还在兀自兴奋地说着，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样，王缮却将头埋得越来越低。

“这真是无上的大智慧。。。”

“阿娘!”王缮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难道我们过去和阿爷一起生活也是梦幻泡影吗？阿爷对我那么好，没有比他更好的父亲，让我如何能将他当作幻影看待!”

乳母从没见过王缮顶撞母亲，她不由得愣住了，王夫人也怔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缮儿，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阿爷的尸骨就在坟冢里，我怎么能不想他!”想起父亲慈爱的面容，王缮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他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乳母担心地望着这对母子，躲在一旁默默玩耍的王琮与王珪此刻放下手里的玩具扭头看向哥哥，王夫人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乳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怀中嘤嘤作声的女婴，不久也去了别的屋子。王缮独自哭泣着，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绵软的小手抚到自己的脸上，原来是王琮，他正睁着明亮的圆眼睛望着自己。

“哥哥，不哭。”他奶声奶气地说道。

王缮将弟弟搂进怀里，不知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对于经折母亲没有再过问，王缮将它压在了书箱深处没有再打开，生活又日复一日如细水般低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