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原主是资深太监，干起伺候人的活儿来得心应手。

他低着头走到下首位置的一张食桌前，将装着新菜的盘子端上，再将前一道菜换下。

起身时顺势看了冬儿一眼，没想到她也正看向自己。

见她目露惊讶，郑盛急忙眨眨眼睛，示意她不要暴露。

冬儿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眼中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继续随着乐曲舞蹈着。

郑盛心中松了口气，端着盘子，随其他人一起走出大堂。

出门之后，把盘子交给之前送菜的家仆。

不等他找借口离开，旁边另一个家仆又把手中的新菜端到他的面前。

行吧，还得再走一趟。

真没拿我当外人啊！

虽然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但他们越不见外对自己来说越安全，郑盛接过盘子再次进入大堂。

换完盘子，像上次一样趁机看向冬儿的方向。

果然，她也在等着郑盛。

两人眼神接触时，冬儿的目光朝着门口处微微示意。

——不要走，在外面等我。

会说话的大眼睛，诚不我欺！郑盛瞬间读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回到院中，该上的菜都已上完，送菜的家仆们接过盘子后陆续离开。

他找了处稍微显眼些的地方站着，等冬儿出来。

屋内乐声已经停下，大约一刻钟之后，一众乐师和舞女们走出了门口。

冬儿走在最后，一出来就东张西望，发现郑盛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眼珠一转，走到郑盛身旁时突然扭头对他说道：

“我丢了一件金钿，来时还带着，想必是丢在了路上，你随我一起去寻寻！”

家主义女指使下人帮忙寻找失物，自是合情合理。

前面几个舞女听到后，回过头来问冬儿是否需要帮忙，她忙说不用。

那几人也不坚持，说笑着走了。

冬儿尽量保持着自然的神色，和郑盛一起出了门。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冬儿警惕地四下看看，确认周围无人之后，低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

“不是答应帮你复仇吗，今日先来看看地势，下次再来动手！”郑盛答道，随后问她：“刚才屋中，上首右边那人是谁？”

“是雷东神请来的贵客，听说是二皇子身边的人。”冬儿答道。

行了，这不就实锤了吗，左首那位是雷东神！

也就是说他所推测的都是事实，不算欺骗——这让郑盛内心隐隐的负罪感随之消散。

接下来只要杀死雷东神，冬儿的危机就会解除，他自己也能少一个强敌。

义父，请你赴死吧！

冬儿见他脸色凝重，以为他在为自己的事发愁，反过来劝解他道：“你不必过于担心，大不了我就按先前的计划行事——若我进言失败，你再帮我复仇不迟。你不是说要谋定而后动吗，昨夜我在雷东神屋外偷听到一些消息，不知有没有用。”

“你又擅自行动了？”郑盛听她话中似乎有自暴自弃之意，又气又怒地训斥了她一句。

却见她的眼中立即噙满泪水，无奈地放软语气顺着她的话道：“相信我，此事定会很快解决……先说说你昨夜听到什么消息？”

冬儿抽抽鼻子：“昨夜雷东神和府中采买管事在房中密谈。我听管事大致说的是‘庄子里人多了，所以花销很大’之事，雷东神似乎说了句‘贵妃的谋划’，还提到了你的名字。我想这可能是针对你的谋划，你一定要小心！”

“贵妃的谋划”，“庄子”？

郑盛略一思索，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贵妃在西郊设伏时，庄子里的人转移到另一处，导致那里的开销大增，管事的因此向雷东神汇报。

这已是过时的消息，但郑盛不忍冬儿失望，还是予以肯定，同时再次提醒她注意自己的安全：

“很好，非常有用——但以后别再冒险打探了，等我的消息！此处危险不宜久留，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

“你也是，保重！”冬儿重重点头，目送着郑盛走向前院。

让我不要急、别冒险，自己还不是第二天就跑来踩点。你又急什么？我不是说过不想被献给皇帝么……今晚继续去偷听！

她心中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