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季野(1 / 2)栩然化蝶凌虚首页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雨于天际涌现,洒落在季家山的偏僻树林。

“下雨了。”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破庙旁呢喃,身前是一座新立的坟墓。他怔怔望着天空中不断坠下的雨滴,衣裳早已被浸湿,脸上残留泪痕。

母亲死了,季野的脑子很乱,只觉这玄虹界大无边际,自己却无处可去。

“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呢,是听从母亲遗嘱,继续在家族学堂中修行,还是按照自己想法,跟随族内商队外出闯荡……”

他抬头闭目,忍住眼眶中的灼热,任凭风雨吹打在他俊秀的脸上。

季野是季家支系,生父为族牺牲早逝,自幼与母亲长大,前夜,母亲因久病而亡,季野在耗费三天处理完丧葬事,送走了一批吊唁者后,直到这时,才有独自站在母亲墓前落泪的时间。

十六岁的季野,满头青丝,姿容甚佳,尽管修炼天赋一般,但才刚过束发之年,却凭着外貌在族内小有名气,已有长辈问过他有无婚娶意愿。

季野自然是拒绝。

玄虹界广大,妖兽横行,神通者纵横天地,季野既有一丝求法资质,自然心存高远,不愿早早婚配,为他人所牵挂,这样,即使死在这求法之路上,也不会伤了他人的心。

可季家虽有修法者传承,但核心传承只留给嫡系子弟、或是天赋异常出众的支系,季野两样都不占,他在族内学堂十二岁修行至今,族内能教给他的,已然不多了。

也因此,他生了跟随商队,在外闯荡的念头。

“罢了,还是先在学堂中继续修行,稳固我养识修为,母亲令我二十岁前不得离家,那就不离吧。”季野心中默念。

季野淋了会雨,思虑繁多,随着雨愈发大了,他长出一口气,按捺住心中悲痛,走至破庙内,抹去脸上的雨与泪,就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把青铜钥匙,回想起母亲留下的另一遗嘱。

三日前,母亲在生前的最后时刻,曾将他拉在床旁,细细叮嘱:

“二十岁前,不可远离家族,外出闯荡,不可参与族内的派系斗争,以免受人窥视,在处理完丧葬事后,就去将母亲藏在族外的遗产偷偷取回……这是钥匙,保管好它,记住,保管好它……遗产之事不可外传……待你有朝一日踏入灵颂境后,记得去趟大黎山,你父亲当年便是死在那……

记得,遗产之事不可外传……钥匙,大黎山……即使是族内亲近之人也不可……”

母亲到了最后,已然神志痴迷。

想到这,季野的眼眶禁不住又涌起一股酸痛。

风雨飘渺,雨滴撞击在石砖上,声响愈发大了,季野听着雨声,又一次抹去眼泪。他平复心情,又思虑起族内种种阴翳,只觉身心俱疲。良久,他将钥匙藏进怀里,垂下眼帘望着母亲坟墓道:“我先去了,妈妈,等我处理完您交代的事,再来看您。”

言毕,季野深呼吸一口,将情绪压抑在心底,起身离开。

季家,是青梧城众多求法家族中的一员,有近千族人,族内仅具有求法资质的成员能入族谱,能进季家山,享有族内供奉与特权。

目前,族内仅有近两百人在族谱上。

季野的父母生前皆是修法者,但资质却比季野还要差,因此虽入了族谱,也是不受重视的存在,在成年后便为家族管理产业营生,或许有些积蓄吧。

对于母亲所嘱咐的遗产,季野并不知晓详情,他只知这遗产在城外一座老宅内,里面还留有一封信,母亲给了他钥匙,现在要去取,仅此而已。

季野沿着主路,踩着青石砖,从山腰朝山下走去,他未撑伞,雨大地滑,说来有些危险,但季野毕竟养识修为,倒也不至于摔倒。

路上,偶尔遇见撑着伞,朝他问候示意的相熟族人,季野只是点头,并未停下脚步。

母亲的葬礼刚过,族内人大多知晓此事,眼见季野凄切地淋雨下山,倒也没人计较他不回礼一事。

季野一路走至山门口,一座只有轮廓的红木巨门映入眼前,两侧有族兵伫立。

这守门族兵与季野也是相识,季野朝他俩点头,然后走出门外,准备找辆马车,直接前往城外。

这时,一个红衣男子,站在不远处,也同样未撑伞,披头散发,却是远远瞧见了季野,朝他晃悠着走来。

分明是雨天,但一股浓重的酒味却飘进了季野的鼻子里,季野看到了红衣男子,忍不住皱眉:“季清浊,有何贵干?”

“季野,可赏脸陪我喝点?”季清浊笑着将脸凑近季野,满脸醉意。

季野不耐地用手把季清浊的脸挪开,他有些不悦,但又懒得跟他吵闹。

“没心情,莫来烦我,离远些。”

季清浊是族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季家嫡系,整日寻花问柳,喝酒闹事,偏偏还求法资质优异,深得父母宠爱,其父是家中族老,母亲是青梧城另一求法家族的闺秀,因此族内倒也无人敢管教。

季野同他相熟已久,知晓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恶趣味性格,平日时常吵闹,倒也没真起过什么冲突。

但今天季野实在是情绪极差,因此一点好脸色都懒得给。

“真不陪我喝点?季野,我晓得你难过,可人生得往前,我们要直面惨淡的人生,直视淋漓的鲜血……”季清浊讲了没两句,忽地放肆一笑,“要不,我去城里给你点两个名妓玩玩,助你放松心情,你不会还是……”

季野摁住了季清浊的下巴,堵住他的嘴,把他往旁轻轻一推。

季清浊似是喝醉,一个踉跄,溅起大片水渍,他倒也没生气,只是大笑,长发红衣雨中散乱,笑的两侧族兵皆侧目。

“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