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上都带着笑，但我却看不懂她们的笑意之下隐藏的是什么心思。

“好久不见，花哥”

苏荷带着礼貌的笑容说道，尽管那笑意之下满是淡漠，但花纤歌好似并未察觉到一般，唯有眼中的强硬与侵略性逐渐浓郁。

“叫我花满楼就好”花纤歌咧着嘴，眼中的强势比我刚才见到苏荷时更加强烈，英气十足的眉眼唯有在看向怀中醉意朦胧的我时会浮现出一抹哀愁。

寒风与温暖交融着在我体内流转，我只感觉意识像要随着这雪飞走了，浑身用不上劲，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了花纤歌的身上，而花纤歌见状也紧紧的揽住了我，力道大的不像是一个女人，反而像是一个壮汉，甚至让我感到了一丝痛意。

“苏小姐真是对不起，我家小朋友打扰你休息了”

花纤歌嘴上说着抱歉，但眼中的咄咄逼人和强势却是做不得假，而苏荷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没事”

“那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话音刚落，花纤歌便不容置疑的拉着我朝车的方向走去，紧紧拉着我的手攥的我生疼，让我只能茫然的回过头，看着那个立在铁门前的身影，一如多年前一样，用我看不懂的表情注视着我。

…………

打开车门，我被花纤歌用绝对算不上温柔的手法强硬的塞进车里，用安全带将我扣住以后，花纤歌砰的一声将车门甩住，靠着车门就那样抽起了烟。

灰白色的烟雾在漆黑的夜里尽情的舒展，回旋，最后被墨色的夜吞噬。

车里的暖气吹的我暖洋洋，被刺骨寒风压制的醉意也在这暖意中渐渐复苏，让我感觉轻飘飘的，意识也更加模糊了。

随着另一侧车门打开的声音，周身萦绕着浓郁烟味的身影从另一侧上了车，她并没有打火，只是趴在方向盘上没有言语，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与霸道，宛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只是看着就让人难受。

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能为她做些什么，便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双冻的通红的手，想要用这种方式给她传递过去些许温暖，而花纤歌却猛然用力，紧紧的扣住了我的手，就像是一个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苏荷什么时候回来的？”似乎是因为趴着的原因，花纤歌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我茫然的摇摇头回道：“不知道”

我的确是不知道苏荷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无论是我下意识的走到那间屋子，还是疯狂的砸门，都是在酒精催化下的心血来潮，但花纤歌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因为她扣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了，让我感觉她只是在对我用刑，尽管我并不知道我何罪之有。

就在我们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僵硬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刚想将手收回来翻找，但花纤歌却快我一步从我羽绒服里翻了出来，我看着她接通了电话，而后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我看到苏荷了，她现在就在……”我听到电话那头，叶子的声音很是急促，像是在跑步一般，而花纤歌也平静的打断了她：“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叶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猛然扼住喉咙一般，而后过了许久才说道：“是吗？”

“他知道吗？”

“知道”花纤歌的表情平淡，若非是她扣着我的手上传来的痛感，看上去倒真像是不在意一般。

电话那端，叶子好似还想说些什么，但花纤歌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语气平静的说道：“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了，改天请你们喝酒”

说罢，花纤歌便挂掉了电话，又燃起了一支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气力一般，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雪出神。

空调的暖风一直吹着，我蜷缩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在昏黄的路灯光下沉沉的睡去了，但我的手却依旧被花纤歌死死的攥着，像是只要一不留神，我就会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走。

…………

不知睡了多久，我恍然转醒，酒精的后劲还没有散去，我晃晃脑袋只觉晕晕乎乎，胳膊也又痛又麻，不由得扭头看去，花纤歌还是我睡前的那一幅姿态，平淡的靠在座椅上抽着烟，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不回家吗？”我眨巴着双眼，眼中满是宿醉后的茫然，而花纤歌在注意到我醒了以后，也侧过头和我对视着，让我能看到她眼中密布的血丝。

“回家？”花纤歌的眼中满是疲惫与颓废，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无论是多年前她孤身一人从BJ来到西安，还是选择进入酒吧这个已经饱和的灰色圈子，被地头蛇欺压排挤的时候，她都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态。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玫瑰男爵不适合颓废落寞，她应当是一直高傲，自信的讲述着自己的目的，应当是一直洒脱，不羁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她。

“嗯，回家”我口齿不清的回了一句，然后又往里拱了拱，眼前的一切都好似覆上了一层雾，让我只感觉天旋地转，索性直接蜷缩在座椅上闭上眼，任由它继续旋转。

伴随着阵阵轰鸣，车子缓缓启动，载着我穿行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一排排昏黄的路灯矗立在两旁，像极了一个个粗犷沉默的西北汉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能感受到车渐渐停了，便睁开了眼，车停在了四栋的楼下，我摸索着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脚刚接触到大地的一瞬，刺骨的寒风让我瞬间清醒，扭头就看见花纤歌还坐在车上没有下来，便出声道：“你不回去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

说罢，花纤歌打着火，那辆红色的悍马便喷吐着愤怒的声浪冲出了这座破旧的小区，驶入漫漫长夜，只留我站在楼下有些疑惑。

下意识的，我掏出打火机，却没有摸到烟，我这时才想起，最后一根已经被叶子抽了，便只能带着满心疑惑踉跄着上了楼。

站在门前，从羽绒服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刚开门就看到了在屋内小夜灯的照耀下，摆在餐桌上的饭菜和沙发上的熊猫睡衣。

没来由的，我突然很想抽烟，于是回到卧室取出一盒利群，刚想关门，想了想还是把一整条都拿了出来，坐到沙发上就开始抽起了烟。

墨般的夜幕看不到一颗星星，整条大街静的只能听到寒风呼啸着扫过街道的沙沙声，我捏着烟，满是茫然，另一只手紧攥的手机上，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闪烁着微光。

手中的烟很快就燃至尽头，我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按钮，只能无能狂怒般的将手机丢至一旁，随后自暴自弃的瘫在沙发上，但没过一会，我突然想起来，桌子上的饭菜要收进冰箱里，便又挣扎着爬起来开始收拾桌子。

…………

看着桌子上精心准备的饭菜，我不由得想起花纤歌满心欢喜准备好饭菜等我回家的场景，又想起刚才与苏荷重逢时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