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至此,华云想早点去开封找老爷子,只是内心不由得挂念起那神秘小姑娘的安危。可一转念,总觉得那女孩深藏不露,速度极快,也许并非凡人,难道是仙女?长得怪漂亮的……
涉世不深的华云自小孤苦,更没有机会接触什么女孩子,除了三个老头子,和一个看着不算老的老头子,华云这是第一次抱了一个女孩的腰,还捂住人家的小嘴……脸依旧有点红,反应依旧有点慢,青涩懵懂的少年华云,一脸傻笑,心事重重。
华云抖擞精神,揉了揉自己的脸,施展扶摇步法,急速向山下而去。只是一时没有看到那少女的身影,果然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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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雪的开封城,街头巷尾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皇宫之内却是一片凌乱的肃然,三千牙兵禁卫贯甲提兵,肃杀之气弥漫。
自唐天佑四年,唐哀帝李柷悲凉的为大唐谢幕,历经五代乱世四十四载——朱晃之后梁,李存勖之后唐,石敬瑭之后晋,刘知远之后汉,直到郭威黄袍加身建立后周,黄河两岸的百姓,刚刚过上三年还算安稳的日子。
盛世大唐的长安已成旧都,而开封城因其位居中原水陆之要冲,又经五代中四代王朝的兴建,已然成为这天下最为繁华之地。只是这且枯且荣的城垣之下,到底埋没了多少怨骨冤魂,已无人知晓,更无人想再睹。
晴天映雪,市井悠然。坊间尽是一片人间烟火,最抚那凡人之心。一骑斥候纵马疾驰,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人群,顿时引起一阵骚乱。喜气洋洋的百姓脸上,也似乎有些忧虑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依旧忙碌地筹备着元夕花灯会。
皇宫高墙之内,郭威的寝宫十几名太医慌忙地进进出出,都显得焦头烂额。一名披甲佩剑的青年男子,静静地站在寝宫门口,从深夜站到午后时分。异常寒冷的天气使他的短须剑眉皆染霜,还好有一件代表身份的锦绣龙纹披风可以御寒。
“报!启禀晋王!”一名斥候疾步来到柴荣面前,抱拳于顶,单膝下跪。
披甲男子皱眉斥责:“小声点!慌什么!”
“太平驿已破,刘崇引军三万与辽国轻骑一万余合兵一处,过潞州而不攻,现已兵临泽州!还有……还有……”斥候神情紧张,一时语塞。
“八部兵马已于昨日兵分三路开往泽州方向,有什么好紧张的?白跟了我这么多年,慢慢说。”晋王柴荣心性一向稳健,天塌不慌,此时面对众多的内忧外患,亦是如此。
“淇县密探来报,一支万人辽国重骑兵已经……已经过了淇县,向凤凰山进发,距封丘陈桥驿不过两百里!”
“速去唤赵匡胤前来见我!”
看着飞奔而去的斥候,柴荣紧握剑柄,脚下“咔哒”一声,一块三尺长的青石砖裂开两段。北方的晴空之上,一片片乌云缓缓汇聚而来。柴荣搓了搓冻僵泛红的双手,仰头长呵一口白气:“起风了……”
寝宫之内,三五太监,七八宫女,皆噤若寒蝉。惟有一名古稀老者,站在龙榻之下正侃侃而谈。昏暗的光线遮蔽了宽袍老者的面庞,隐约的只能看到一张正在说话的嘴。
“陛下,臣闻听上古渤海之东有五座仙山,一曰岱屿,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上有神树,其华其实,可除百病,亦可助凡人不老不死。今圣体有恙,何不遣人寻之……”
皇帝郭威半倚着身体,说话略显吃力。一边扶着额头,一边闭着眼睛说道:“唉~五十岁了,知天命了,朕自知命不久矣……冯卿学问大,三十余载为公为相,古今难有。咳、咳……朕是个粗人,也听闻过那始皇帝曾遣徐福去蓬莱寻仙药,又有何用?”
“陛下可知始皇帝为何焚书……据臣所考,始皇帝所焚的众多书籍里,有流传于外的方士奇书,上面记载了鲜为人知的秘闻,以及五帝时关于海外仙山的真实记载。臣之生地名曰‘瀛洲’,而自小也确有见闻……果真有仙人飞渡沧海,往来人间……”
“冯卿莫要说了。咳、咳……蒙柴氏不弃,朕才不枉活这一生。杨氏、张氏、董氏……都走了!朕之天命如此!戎马三十年,早已无畏生死之事,朕累了……”
“吾皇情深至此,亦是古今难有……三十年来家国,陛下虽已贵为九五之尊,却从无二妻共侍……也从无半点奢靡,偌大的皇宫内院,三年不曾见过珠光宝气……臣心有不忍,望陛下康泰!”
“呵呵……如今朕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已无所恋!朕出身寒苦,深知百姓之难,惟有这义子郭荣,是对柴氏的一点挂念……只希望他能解救万民于水火,朕便瞑目了……冯卿,宣我儿来见吧……”
“是,臣冯道告退。”
寝宫之外,冯道见柴荣,神情凝重地说道:“晋王,陛下召见。”
“冯太师,陛下若有不测,太师将如何应对?”此时柴荣侧身准备进入寝宫,回过头随口问了一句。
“吾皇曾率天下之先以黄袍定国,今又黄袍加身晋王,臣定当全力辅佐殿下……”
“哼!历五代、经十朝的权臣,果然忠心可鉴,堪为儒家典范……”柴荣甩了一下披风,大步走入寝宫。
冯道并未在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渐浓,嘴角银须之下,一抹诡异的笑容闪过。宽袍大氅之内,丝丝黑气缭绕上升,直至眼瞳中凝聚一团凡人不得见的黑雾。此时冯太师的体内,住着另外一个掌控者……
“势均力敌的厮杀,才有点意思。哈哈!不过这幅老朽的身体也用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找个新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