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他还小，太小了。我们最后一次争吵，就在她的房间里面，我们砸了东西，夏天泽在哭泣，虽然在那一刻我犹豫了，但我还是走了最后。尽管我到火车站时王致名追了上来。

我不知道天泽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虽然我每年都把他接在身边一段时间。我惊叹于我的儿子在四岁时就会做饭，认识各种常用药，以至于我根本不敢去想这里面的原因。

我第一次感受到作为母亲的幸福，是在我送给他一个小闹钟作为生日礼物的时候，他当时笑了，笑得很开心。当然，那也是他极少数发自内心的笑。

我是第一次为人之母，王致名也是第一次。毫无疑问的是我们都是极其失败的，起码在陪伴这一方面上。当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我们又无从下手了，因为他实在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害怕。

他不会顶嘴，也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他是一个没有叛逆期的孩子。说实话，你的出现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又是一根烟燃尽，她打开烟盒，但是已经没有了。

“少抽一根是一根吧。”

“希望你永远不会抽这玩意儿。”

这个希望我大概率可以如她所愿。

“所以哪一点让你感到意外？”

我希望能回到这个话题上来。

“其一是我儿子和一个一般大的女生躺在同一张床上。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他居然会有能听他讲故事的朋友。”

“你不知道乐事，他以前很少和同龄人交流，在大多数时候我是不会见到有和他一般大的人同时出现的，包括我上次回来。而这次，我不仅见到了，还在一天之内见到了两个。”

两个？果然如我所料，因为下午在沙发上发现了那种头发。

“有可能我是你妹妹的这个身份接触他的吧，他比较容易接受。”

“大概是这样的吧，他很早之前说过想要个妹妹，但是很抱歉我在我身体允许的时候，我不想这么做。而现在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但是说实话，我对他抱歉的地方太多了，根本就说不过来，我是一个失败透顶的母亲，一方面我输了我的人生，另一方面对他的人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对于这个，我永远无法释怀，于是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叫做‘敬馨’希望能够让自己静下来。”

“他对我说过，你们给予了他的生命，这就够了，他所需要的就是也将来到这个世界的车票，其余的本来就应该由他自己去探索。”

虽然他并没有给我说过，但是我认为他一定会说出这话，谁让我懂他呢。

沉默，她没有说话。

深吸了一口气。

“他果然像我呢，无论是习惯，还是想法。”

我听出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情绪快要爆发了。

“你需要一个拥抱吗？如果想哭的话。”

我知道这个说法很蠢，而且自从我从书上学到这句话开始，这是我第二次用，上一次还被拒绝了。

她顿了一下，吸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我是不会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落泪的，但如果只是一个拥抱，我还是愿意接受的。”

她张开了双臂。

身体的温度在我们之间传递，除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烟草味。

“谢谢你，小妹妹。谢谢。”

有种情感从心头涌出。我好像要不忍不住了。这是什么？

是一种我也想拥有，但不曾得到的东西。

哭了。但，是我哭了。这是我第二次哭，都是在夏家人身旁。

“好了好了，现在挺好的，不是吗？阿姨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想的话。”

结果安慰的人和被安慰的身份互换了，我还真是多愁善感呢。

“虽然有点唐突，但我以后能叫你母亲吗？”

我已经可以不管不顾了，就算我哭的很大声，就算我再让一个认识两天的女人当我妈。但都无所谓了，已经。

“虽然有点突然，但只要你家里人同意的……”

“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她抱得更紧了，我感觉到了我头发上的手。摸头，在摸我的头。

“好姑娘，没事的，以后只要你想我就是你的母亲了。你就叫夏天龄是我的女儿，夏天泽他妹妹。”

“从今以后，你将成为我对我一切错误的救赎。”

我搞不懂我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但我又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才合适。

她把我拉到正前方，端详着。尽管这时候我已经哭得破相了。

“好了，不哭了。我们家的人可都是从人间疾苦中走出，奔向群星之中的。只允许在家人身边哭哦。”

“嗯。”我收住了情感，收回了表情。

“你们两的这个冷漠脸还真的很像呢。”

“是吗？有可能因为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吧。”

“你以后要不就干脆和他住在一起吧。”

在回去的路上敬馨这么说道。

这突然勾起了一些让人难堪的回忆。

“呃，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她未必过于相信他儿子了吧。

“诶，为什么？放心，有我的担保夏天泽是绝对不敢做出欺负你的事的。”

我知道我找到了什么。是一种归属感，一种认同感。不在在这个社会上感到飘渺，虚无。

我有家了。是这样的我有家了。虽然那个男人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但现在我是他真真正正意义上的妹妹了。

好吧，尽管有些时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我会搬过来的，就在这几天。”

虽然昨天早上才把那个房间清空，还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那边的房间布置出来。

但是麻烦就麻烦点吧，做点事，我已经不在乎了。

“以后我家天泽，还要多仰仗你的照顾了呢，天龄。”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和哥哥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