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舱侧甲板处,四下无人,吉雅拉着柳姐站在甲板上,海风轻轻拂过两个人的脸庞,如果不是这轻柔海风的抚慰,吉雅不知从哪里能找到这暂时休憩的地方。海风刮乱衣襟,柳姐拉紧衣衫。
柳姐问道“海风这么大,你不冷吗?”
吉雅说“还行吧。”
柳姐问“在你们北方,中秋节会下雨嘛?”
吉雅想了想说“很少,多半是月到中秋分外明。”
柳姐说“咱们南方的中秋大多数都是雨夜,经常看不到月亮。”吉雅俯在栏杆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大海陷入沉思。
吉雅说“或许是月亮偷偷掉眼泪,看不到后界的缘故!…?触景伤情,替不能团圆的人流泪吧!”
柳姐说“你说的也太凄美了吧。”
吉雅叹了口气,转身对柳姐认真的说“柳姐,我打算在中秋节逃走。”
柳姐大吃一惊,又四下看了看,确保没人在附近,抓着她的肩膀说“我没听错吧,你怎么逃走?游泳?”
吉雅说“这下面有一个小筏子,用这个。”
柳姐说“汪洋大海,看不到边,你知道哪里是岸嘛?”
吉雅说“地球是圆的,我只要盯住了北极星,就一定能找到方向。”
柳姐说“救生筏太小了,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随便来一股海风,或者大的海浪,你这个小筏子会直接翻了的,到时候你们就没命了。”
吉雅说“留下来才是真的死定了,逃走才有一线生机。”
柳姐说“我不许你这么胡闹,到了美国再说。”
吉雅说“那个吴悠跟洋鬼子已经把路都堵死了,到了美国,更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谁晓得会怎么样的遭遇,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冒险搏一搏!”柳姐看着吉雅坚定的眼神,无法再说出什么,是啊!到了美国以后,中国人的地位根本不用多说,等待吉雅的可能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柳姐看着吉雅,心里五味杂陈,她只是一个唱戏的,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啊!
吉雅说“这也是我不能接受你帮忙的原因,中秋夜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也许...也许今生我们再也不会再相见,山高路远,我们互相珍重吧!”
柳姐说“吉雅!”
吉雅说“柳姐,对我的好,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
柳姐说“我也忘不了你。”
两个人就像亲姐妹一样,互相看着对方,眼里不自觉地噙着泪,深黑的海水,映着天上破碎的月光,冷冷地洒在船上,洒在身上,洒在吉雅和柳姐的心里,时代的洪流里,两个孤独的灵魂此刻竟然是那么的贴近。
柳姐问道“那你既然打算逃走了,为什么还要付钱给吴悠呢?”
吉雅说“这叫障眼法!”
柳姐说“聪明!”
吉雅说“嘿嘿!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嘛,吃亏就是占便宜,上当了才会学乖,历了这么多的血淋淋的事儿,我变得会用心眼儿了。”
柳姐说“成熟了,开窍了!那你需要我做点儿什么?”
吉雅说“把戏演热闹把所有的人都吸引住,这样,我才能顺利脱逃!”
柳姐说“放心,交给我吧!”
天上的阴云被海风吹走,原本被遮蔽了一半的明月,完全露了出来,马上要满月的月亮大且亮,吉雅跟柳姐在这样的圆月之下,竟也能完全看得清对方的脸。
二等舱的餐厅里,在阿贵叔的指挥下,众人热火朝天的排演着,没人知道吉雅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吴悠站的笔直,身上套着一个大树的装束,只露了一个脸在外面,看着非常的滑稽,站在他旁边的几个戏班的成员,用扇子做出吹风的效果,这一丝凉风能稍缓解一下因大树装束而闷热的吴悠。
吴悠也跟着这阵风来回的摆动,忽而东忽而西,很辛苦,也很好笑,很明显,吴悠被整了。
阿烟则扮作嫦娥跟祥仔在对戏。
阿烟兴奋的喊着“羿!羿!”
祥仔则明显有些有气无力,回应着“嫦娥!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