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尘赋亦望着城文帝，只是眼中毫无波动，早已没有了对先祖的敬畏，哪怕是看到先祖如此狼狈不堪，沦为监下囚，也是一片漠然。

“九重冥蕊全开了，如你所愿。”晏岁撑着头坐在朱雀金身前，指尖轻点着宝座扶手开口，“你的下一步是什么呢？裴承瑾。”

城文帝咽喉已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那双血红的大眼怒视着晏岁。

“呵。”晏岁嗤笑一声，然后唤出花醉将花醉掷出，花醉没入裴尘赋跟前的地面。

晏岁双手安详地搭在腹部，慢悠悠地开口:“裴妃，你是杀他，还是杀本君？”

城文帝嘶吼着拽动起了铁锁，铁锁与骨骼摩擦的声音单单传到耳中就让人心惊胆战。

晏岁轻轻一弹指，一道灵力打在城文帝身上，城文帝顿时吼了出来:“裴尘赋！举起剑杀了她！九重冥蕊全开了，她已是灭世魔头，只有你能杀死她，她死了你便是帝君，统率天下。到那个时候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若是喜欢这张脸，再找一个长着这张脸模样的不就行了吗？天下苍生不能毁在她手里，杀她就是救世！”

裴尘赋凝视着城文帝的目光越发的冰冷。

“还不动手吗？”晏岁笑吟吟地问道，“若是裴妃难以抉择，那本君帮你。”

晏岁从高堂之上走下，帮裴尘赋握住了花醉，然后抬起花醉，将明晃晃的剑刃抵在了自己脖间。

“你和胥止行说你会杀本君的不是吗？”晏岁眼中一片冰霜，“裴尘赋，本君可从未想过杀你，可你却说你会杀本君。大义在你心中比本君重，很好，那大义在你心里跟你的老祖宗比起来，谁重？”

“大义重过我，重过先祖，重过你，但是……”裴尘赋反手握住剑柄，将花醉从晏岁手中抽出，另一只手猛然扣住晏岁的腰将晏岁揽入怀中，低下头以吻封缄的那一刹那，剑锋砍断了城文帝的头颅，“你比我重。”

晏岁讶然于裴尘赋这一触即离的一吻，而还不等晏岁推开裴尘赋，裴尘赋已经轻轻地推开了晏岁，反转剑锋，划向自己的脖颈。

晏岁站得离裴尘赋很近，却没有一滴鲜血沾染到晏岁身上。

晏岁站在原地，看着裴尘赋跪倒在自己面前，叩首在地:“愿重光帝君，余生安好。”

这一叩首，裴尘赋就没起来了。

胥止行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片血腥几乎怔住了脚步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

晏岁垂着眼帘久久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裴尘赋没有言语。

胥止行静默了好一阵子才走上前:“重光，他……”

晏岁开口道:“他想自尽，但是抹脖子的时候用错了面，他划拉脖子的那一面没开刃，现在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起来。”

裴尘赋:“……”求你别直说。

胥止行:“……”

胥止行从地上捡起花醉认真看了看，谁能想到晏岁用的剑会是一把单刃剑啊。

胥止行都替裴尘赋尴尬。

“谁家好剑开单刃的啊！”裴尘赋还是有点不服气。

晏岁大怒，一脚将裴尘赋踹飞出去几米:“本君让你说话了吗？！”

裴尘赋默默地抱住了自己。

胥止行往后退了两步:“不能打我哦。”

“带上他，滚回你们的天牢里去。”晏岁呵斥道，“叫你们出来了吗就乱出来。都给本君滚回去！本君用得着请你们换心吗？那颗说会杀本君的心本君要来干什么？拿过来杀自己吗？！住在本君的殿里还敢瞒着本君和别人图谋！真当本君三岁小孩，只会坐享其成吗？他妈的现在谁打得过本君！谁他妈的控制得了本君！有没有带点脑子！天道站在谁身后看不清吗？！”

胥止行拉起裴尘赋的一条腿拖着裴尘赋往外走:“别骂了，别骂了，马上回去。”

裴尘赋在地上爬着跟胥止行往外倒退:“别生气了别生气了，马上回去。”

重光帝三十年，重光帝重审十二兽族旧案，定罪城文帝裴承瑾一百二十七条，贬华胥氏不得飞升。神君裴尘赋杀裴承瑾有功，但因出身华胥氏，功过相抵，补赐封号——呵呵，你说会杀我。

但是呵呵，你说会杀我神君还是没有自己的宫殿，在又冷又硌的天牢里。

“呵呵，你说会杀我神君，你有想说什么的吗？”胥止行问道。

呵呵，你说会杀我神君回答:“你就当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