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拼命地咽回去。

颜柳契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动过。

连衮努力平复呼吸，低头看去，压抑着恐惧开口：

“颜老，这是.....尸鬼？”

这东西自巫祝势力中流传而出，许多年前，曾在战场上大行其道。

后被许多势力携手，共同扫灭，并逼迫巫疆立下誓约，不再大规模使用这东西。

“嗯。”

连衮眨了眨眼睛，身子绷紧，凝神看去。

尸骨胸前戴着的一块令牌，已经被血渍土灰糊成一块，样式却莫名让他有些熟悉。

来不及多想。

“吼——”

下一刻，无数吼声从深谷中爆发，层层叠叠的人形黑影从深谷中一跃而出，猛地扑向两人。

而除了面前，他们身后的土壤中，也钻出了无数颗糜烂麻木的脑袋。

这一次，颜柳契动手了。

他笑呵呵地屈指一弹。

于是上百只扑到他面前的尸鬼化作齑粉轻烟。

连衮挥刀横斩，选择了保护老人的后侧。

老人瞥他一眼：

“连小子，你的招式纯熟无碍，也足够有天赋。

但可惜，你和顾家的那小子一样，天资足够，却心性有缺。”

拼杀间，腐臭的黑血四溅，刀光横亘交织，化作密不透风的大网，切割从后方扑来的一切尸鬼。

颜柳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在深谷上空闲庭信步，慢悠悠地开口：

“足够的天赋，再加上刻苦的修炼，可以将你们日后推至世间一流。

可一流和顶级之间，还差得太远太远。

老人抬手，两指折断了一只尸鬼头领的头颅，甩开。

而更多的，无穷无尽的尸鬼潮正从老人的脚下爬上来，速度飞快。

他却回头问道：

“连小子，你可知武夫一脉，一流和绝巅的区别到底在哪么？”

连衮一刀斩出，刀光几乎连绵五丈，爆沸的烟尘混着尸鬼的血肉一同飞出。

他摇头：

“不知！”

可老人却话锋一转，带着笑意说道：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可有的时候，最优解往往藏在那条最危险的路中。

上古时期，有天圣人横空出世，率领大军一次次杀出重围。

据史料记载，他在绝境之际，力排众议，四渡赤水，完成绝地翻盘。

后来还经历过更困难的境地，但全都巧妙化解。

天圣人留下过一句话，你有没有听过......”

“没有！”

连衮高喊。

说话时他一刀扫开七八只扑上来的尸鬼，身子往前一俯，一个绝妙的滚地翻身。

居然径直陷入百来只尸鬼群中，又在瞬息间一个硬板桥起身，两脚踢出。

最中央的一只高大尸鬼脑袋爆开，缓缓软倒，如条破烂布袋。

魁星踢斗。

动作干净漂亮！

随即，连衮腰脊如大龙拧转，手中长刀呈圆弧斩出。

刀光如一线江潮！

“轰——”

一瞬间，将颜老的背后清空出一个圆形空地，腐臭血肉簌簌如雨落下，砸的地面烟尘滚荡。

连衮收刀站立，回头看去，静静等待老人的答案。

他知道目前听到的，涉及大烈建国渊源的秘辛，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和那点堪称稀有的天赋。

或许根本没有资格听到这些话。

“请颜老点拨！”

年轻军人高声喊道，眼神真挚。

“哈哈哈——”

颜柳契漫步虚空之中，嘴角扬起，震声大笑。

居然杀的有些兴起的味道。

他随手一招，对襟黑衫的皱褶被缓慢腾逸出的气浪轻柔抚平。

而下一刻，无形气浪呈环形骤然膨胀！

刚围拢上来，由上千只尸鬼组成的狂潮被推得高高飞起。

接着是横陈的肢体漫天落下。

域——绝尘之地。

颜柳契却在这时抬头，望向夜空，目光在这一刻穿透云层星光。

与不知多少年前的那一位伟大背影悄然交汇。

他看也不看周遭涌上来的黑色狂潮，只是又一拳随手轰出。

深谷上空，方圆百丈，气浪一瞬涌沸。

如海潮席卷而来的尸鬼潮炸成浓稠血雾，轰然破散。

黑色的血气几乎遮掩半片天空。

而老人的动作却写意柔和得，竟像是清晨在自家的后花园操练身体。

根本用不上我吧........连衮手按着刀，默然挺立，望向老人，面露狂热之色。

这就是曾经的大烈绝巅，在涵谷关前，差点一枪屠龙的枪魂真正实力么？！

不！

连衮暗自摇头，深深吸气，只觉得浑身血气沸腾，后脑勺腾腾一片发热。

可能对颜老来说，

此时此地，连热身都算不上吧。

下一刻，连衮只听到老人豪气干云的声音响起。

“那句话叫——”

老人哈哈大笑，笑声震得那无边夜色抖颤不止：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

同一时刻。

李焕从起士林餐厅中走出，手中捏着愈加发烫的魂玉。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魂玉的注视变化，

忽然觉得，整座津门都晃荡了一下，如水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