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自嘲道:
“微末小官,能喝得起什么好茶,还得托了克明兄的福才有机会品鉴一番。”
“您客气了,这茶是齐王从扬州送来的,给校长分了一份,校长又折了一些送来我们这,留给我们招待贵客。”
魏徵心中感动,赞叹道:
“朋源饭店可真了不起,校长居然给你们留着这等好东西,有幸一尝,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杜如晦大笑:
“玄成兄果然机敏,这顿茶怕是此生最后一顿茶了。”
魏徵有些不明所以,他望了一眼窗外,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问道:
“你们楼下那些探子是哪家的?”
杜如晦夹了一口小菜,轻笑着说道:
“多了去了,内侯官、东宫、刑部,杂七杂八的探子,数不胜数,咱们店周围就没有正经做生意的。”
魏徵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
“你方才着急要将我送出去,是因为这个吗?”
杜如晦点点头。
“我父亲今早遣人捎来口信,说校长要倒了,刑部下午就会抓人,让我赶紧逃往南方避祸。”
“那你为什么不走?”
“校长待我有恩,如今她落难,我又岂能弃置不顾?何况,局势还没尘埃落定,怎么个判决还有待商榷,此时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
杜如晦点起小火炉,开始煮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紧接着,他说起贺若弼、高颎、宇文弼三位大人的事情,给远道而来的魏徴大略分析了当下局势。
魏徴仔细听着,不时点头。
过了半晌,夕阳西下,杜如晦抿了一口茶,说道:
“校长与三位大人虽然都是因言获罪,但性质是完全不同,三位大人是圣上的政敌,他们倒台是早晚的事。
但校长不一样,校长是圣上的亲女儿,太子的亲妹妹,虽然反对圣上的举措,但终究还是圣上的人,她的罪责可大可小。”
魏徴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赶忙问道: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杜如晦点了点魏徴的邀请函,说道:
“开会。”
“请细说。”
杜如晦面色不变,正要开口解释时,楼下传来了踩踏木板的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他突然笑了一下,一口喝完碗里的茶水:
“玄成兄,生死就看明后两日了。”
话刚说完,一个穿着轻甲的军官推开门进来,一张横肉脸满是狠戾,他后面还跟着七八名士兵,眼神直直的与屋内的魏徵和杜如晦对视,魏徵和杜如晦也丝毫不怂的用眼神怼回去。
场面僵持了片刻,而后,军官率先开口,他沉声说道:
“你们二位涉嫌谋逆,请和我们走一趟。”
见等半天等来这么一顶大帽子,魏徵绷不住了,直接起身:
“我们是大隋亲册的官员,忠于圣上,忠于朝廷,你凭什么说我们谋逆!”
“我说的自然不算。”
说着,军官缓步走近,将逮捕令亮给魏徵看,魏徵正要接过查看,军官却猛然抽离,示意只能远远的看。
魏徵压着怒火,狠狠的呼了一口气,仔细看向逮捕令,可这一看更让他窝火了。
签署的部门是内侯官,上边盖有监察司大印。
mad这帮狗特务。
魏徵只觉得被一口漆黑无比的大铁锅砸中,砸得头昏脑胀。
“还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大-隋-的-官-员。”
收起逮捕令,军官招呼后面的士兵上前,给两人戴上了镣铐。
杜如晦拍了拍魏徵,示意他振作一些。
二人被士兵们押下楼,到大厅的时候,饭店所有的职工已经被控制在大厅上,饭店外边围满了士兵。
杜如晦嘲讽似的问军官:
“我这小店里的伙计也涉嫌谋反?”
军官没有别的表示,公事公办的说道:
“我们按命令办事,有什么冤屈,您和监察司的大人说,别和我们说。”
说着,军官对其余士兵下达命令,将朋源饭店所有人押往刑部大牢。
与此同时,洛阳城中,与光禄大夫贺若弼、太常卿高颎、刑礼二部尚书宇文弼、南阳公主杨蒙有关的所有部门和产业,也全部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