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到东门,魏徵的瘦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足见洛阳之大。
东门是正常通行的。
这里有一排守城卫队,在城门附近来回巡逻,商人在城门附近售卖小商品,他们卖力的叫卖着,吸引来来往往的居民。
算不得人流如织,但也初见了一些繁荣景象。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即使到了此处,魏徴还是能闻到一股尸臭味。
他在城门口停顿了片刻,看着极具压迫感的城墙,深呼了一口气。
正当他思考问题时,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小伙露出灿烂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跑来,就要牵住魏徴的马。
魏徵惊惧,连忙喝问道:
“你在做什么?”
“大人,您住店吗?我家客栈有上好的房间,晚上还有上好的姑娘奉上,还可以免费给您的马喂草料。”
话没说完,蹲守在城门附近的小厮全围拢过来,有的人拉着魏徴的马匹就要往城里的旅店去,有的人拿起摊位上的小商品就要强行推销。
“松手,松手!我不住店,不买糖果,你们松手!”
众人只顾得抢生意,却不见马匹越发烦躁,突然,马匹受惊,蹦跳起来,魏徴一下子控制不住,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众人见闯了祸,连忙四散而去。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
隐隐只见得一个守城士兵快速冲来,按自己的人中,给自己喂水。
紧接着,又是几个士兵冲上来,把他抬到城墙阴凉处,又是扇风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折腾了好一阵子,魏徴才缓过神来。
待魏徴清醒以后,一个明显是卫队长官的人热切的开口道:
“大人,下官已经将闹事的商贩控制住,一切由您处置。”
魏徴点点头,他摸了摸挂在胸前的行李,再看了看陪伴自己多年的瘦马,见都没有大碍后,他才把目光看向整齐蹲在城墙根的一帮商贩们。
他们此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徴摇了摇头:
“若是他们违反了律法,自然有律法收拾他们,他们皆是大隋的臣民,岂能由我随意处置,还是放了吧,我没有大碍。”
“嗯...是。”
原本热情的卫队长官一下子冷漠了些。
魏徴虽然性格执拗,但也在地方上干了几年,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态度的变化。
几个士兵亮出刀剑,就要把这几个商贩押走,魏徴知道,后面说不得就是屈打成招的戏码,要把这些倒霉蛋充业绩了。
想着,魏徴摸了摸行李,盘缠不多了,怕是喂不饱这群守城士兵,权衡一下,觉得还是喂点大饼得了。
“哎小伙子,对,你过来一下。”
卫队长官确认魏徴叫的是自己后,让手下人暂时停止了动作。
魏徴找了一个竹凳坐下,问卫队长官道:
“小伙子,活干的挺利索的,你叫什么名字?我正要进京办事,回头帮你说几句漂亮话。”
卫队长官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连忙谄媚道:
“大人,下官是城门卫赵强,您叫我小强就行,实在担不得大人的美言。
大人远道而来,被这群贱民惊扰,是小的们失职才对,小的们还要给大人您赔不是。”
“你们看问题不要如此偏颇,大隋官员向来强势,与百姓势同水火,地方上,百姓对我们当官的避之不及,而洛阳的百姓竟敢向我推销货物,依我看,怕是洛阳城内出了些什么问题,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大人慧眼!”
魏徴挂着假笑,眼中示意那些被捕的商贩赶紧逃,商贩们不确定的抬眼看了看卫队长官,卫队长官厌恶的摆了摆手,他们便立即收了摊子,向城里逃去,一瞬间就没了影子。
魏徴这才看向赵强:
“小哥,现在是什么时辰?”
赵强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简易日冕,判断了一下。
“下午四时....二十几分左右,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嚯,现在不用12时,改用24时了?”
“大人,您是太久没来洛阳了,洛阳两年前便用了24时制。”
“实在是趣闻,我听闻最早使用24时制的是孟津县。”
“看来大人对洛阳之事也颇为了解。”
小赵来了精神,说着,左右瞧了一下,见没有其他人,于是凑近说:
“大人有所不知,听闻孟津的南阳公主要落马了,各中缘由及其复杂,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南阳公主妄议朝政。
算上前阵子落马的贺若弼、高颎、宇文弼三位大人,南阳公主将是第四位因言获罪的大员。”
魏徴眉头一皱,刚刚李椒提了一嘴,他只是觉得惊讶,没想到斗争居然激烈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