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经传到迟展耳中,他却云淡风轻。旁人倘若问起,他也只是淡漠道:“门主自有道理,我虽为明义之父,也不能因血缘质疑甚至违逆门主。那小子若有点本事,这点子挫折逆境又怎么能让他意志消沉。”
于是,十九岁的迟明义就这样孑然一身地下山了,那柄清水剑也被谢为安收回,说等迟明义回来的那天再做决断。
但谁也没想到,下了山的迟明义把修炼和清衣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在流浪途中的村子里对着铁匠家的姑娘一见钟情,硬是软磨硬泡地把这桩亲事定了下来,此后便在村子里安定下来娶妻生子,安心过着田园日子。
“总之,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迟明义咂吧着烟嘴,烟雾中他那双眸子闪着不一样的光。
迟启安听得一愣一愣,自己的爹从一介略懂拳脚的山野莽夫摇身一变成为下山修炼的门派弟子,与自己心中所想的身影逐渐重合。
“现在你明白老子为什么要让你跟这女娃娃成亲了吧?”
“不懂。”
迟启安摇了摇头,尽管知道了爹是从清衣门来的,这姑娘虽然也师从清衣门,但还是不明白这跟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还要瞒着孩子多久。”启安娘放下手里的东西步履匆匆的,“你爹现在还与清衣门门主有书信往来呢,在书信里早早就给你定了娃娃亲了。”
“啥?”
是的,迟明义下山十年,与清衣门的书信往来却从未断过。起因还是他自己觉得练剑不如好好生活有趣,写信说自己以后不回去了。当时给迟展气了个半死,不过这信既不是写给他爹迟展的,也不是写给他师父谢为安的。
而是写给他师哥谢朝的。
也就是谢静怜的生父——现任清衣门门主。
二十几年来两人书信从不间断,更是在信中互相分享生活体会。在启安娘怀着身孕时,迟明义便在信中跟谢朝定了个娃娃亲。当时谢朝的妻子也身怀六甲,于是对这门娃娃亲欣然接受,甚至从未想过两个孩子若同为男或同为女的情况。
“所以,你跟这姑娘的亲事,是早早就定下来了的。”
这毫无疑问是给迟启安来了个当头棒喝。
莫名其妙多了个娃娃亲,现在又要跟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成亲,他内心实际是崩溃的。
“哦对了,当时还跟谢朝说,让他收你为徒来的,是不是有这么个事儿来着...”迟明义陷入了沉思中,写过的信太多,他都不大记得了。
“确有此事。”一旁一直默不言语的谢静怜出声道,“家父命我下山寻找迟公子,当时特地嘱咐要把迟公子带回山上,这是他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迟启安一听这个可是来了劲,他做梦都想修术习武。从小他在村子里就能看到过路的仙师侠客,无论仙风道骨还是英姿飒爽,都令迟启安心驰神往。因此他从小便立志要练得一身好本领,能惩奸除恶,行走江湖。
“那是不是能学很多厉害的功夫和法术啊?”
“嗯...是这样的。”谢静怜点了点头。
既然能修习武学法术,屈身入赘娶妻又有什么不可?
“那,那我愿意。”迟启安瞬间来了精神,走到谢静怜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愿意跟谢姑娘成亲。”
谢静怜一愣,却淡淡地由着面前少年的动作,很明显,他的兴趣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学武这事上。
“嗯,那事不宜迟,请迟公子随我上泽观山,回清衣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