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的人族，做着一场不知终焉的梦。”主考官姜泊渔用素白的手指点在桌子上，传出沉重的期待，“唯有真正的弑神者，能将此终结。”

东篱公园位于A市，周边是繁华的商业区，健身的人在这里夜跑，说爱的人在这里幽会，流浪的人在这里休息。

石沏的花坛矗立在公园中央，少年坐在对着出口的长椅上，一边用手抹去满额的汗，一边捏出五块钱的纸币。

他站起来走向一台24小时工作的饮料贩卖机，售卖屏幕上显示当红明星的宣传封推，上方状态栏亮着三块时间，9月25日，八月初九，19:30。

“今日初九。”少年心里嘀咕，抬手将纸币塞进机器，半蹲下抽出冰镇饮料，起来时视线被右边的木台吸引。

木台正中侧躺着一只竹色的签筒，三枚卦签向外散出，尾巴留在筒边。三者和谐统一，好似是艺术展才会出现的佳品。

四下渺无声息，路口的长灯曳下微荡的暖光，蝇虫仓皇逃窜。少年立在木台前，用左手收拢了签筒，轻轻摇晃，竹签碰撞在一起。

清脆的像是话剧出演前的掌声，声音未了，大幕逐渐拉开，开场的独舞还未开始，漂亮的脚背从幕边送出，脚背压出的完美弧度在地上轻点。

一枚卦签跳出，倒在木台上。

签面上醒目刻着五浅一深的粗长横道。

少年默念起卦象：“卦分六爻，首为阳爻，此谓初九。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阳气潜藏，下也。”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饮料还未喝下一口，但也没了心思。

少年将饮料放在木台上，匆匆往外跑，来时路上人群熙攘，离时没了一点人烟。

公园大门在宽阔的马路尽头，少年的黑色跑鞋在柏油路面踏出急促的连声，路灯配合起脚步声熄灭。

“砰，砰，砰…”却是灯泡爆裂，如同烟花飞至绚烂时的炸响。

保安亭还闪着光亮，模糊的窗面里是冒着雪花的黑白电视，铁皮墙上挂着泛黄的明星海报，保安的后脑勺露出来一点，上面印着条形码似的纹身。

他像是收到某人招呼站起来，走到亭子门前。

“喂，小伙子！”

少年在马路上奔跑，姿势标准，步速极限，跑鞋早就认主，他有信心在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跑出公园。

卜卦的木台，破碎的路灯，飞舞的蝇虫，孤寂的马路，昏暗的月色，闪亮的方亭……十一年前，CRT电视机放映德国柏林万人山海的画面，少年的目光抓住了闪电的尾巴，名为奇迹、极限、渴望的情绪充斥双瞳。往后岁月，他在城市的钢铁森林穿梭，云烟日夜，雾霭星辰，闪电再也不现。

很久以后他终于明白，现实的引力撕扯着所有人，没有人能抓住闪电的尾巴和早已注定的命运。

“还是小朋友啊，总觉得只要四肢齐全、脑子还在，就总能逃出去。可是从5世纪笼罩到现在的乌云，哪能这么容易逃出呢？”保安靠在门旁，从兜里掏出巴掌大的遥控器，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按在唯一的红色按钮上。

少年周围忽然弥漫着绯红色的雾气，那些雾气把少年整个地笼罩了，然后一点点地将他的身体吞噬。

“思域·诸天之怒？主神级地宫？”保安有点恍惚，他忽然意识到手上能生产地宫的遥控器，不是真实的随机模拟，是根据面试者血统，分等级的伪随机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