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道一剑势不停地加重，原本只是略微出手的几位和朱烽同级的天神也被迫卷入了战斗。然而令他们汗颜的是，哪怕到了这种地步，张道一似乎依然留有余力。他的气场仍旧在一点点地攀升。此时他正在几人的包围之中左冲右突，双眼如炬，放大众天神的每一个破绽。可是每当他瞅准一个漏洞抬剑刺去的时候，身体两侧总能冲出一道身影将其护住。老人不免心下感叹，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看起来尽是隔阂的一帮天神，竟能配合的如此地天衣无缝。

不够，还不够。老人的心脏像是被一张大网紧紧地裹住，跳动的红色肌肉被扭曲的网格勒到变形，粗糙的绳面摩擦着其下的沟壑。张道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活生生地挖出，放在铁砧之上经历着重锤的锻打。他在和幽冥谈判，没有人知道是力量率先得到满足，还是死亡提前敲响房门。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虽然现在看来，目的地仍然留有一段距离。

但是他同时清楚红服老人并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时间放在这里磨蹭，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老友”，甚至已经模糊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表现得不动声色，然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动作也同样被红服老人捕捉到了眼底。哪怕是敏锐的神王，都只是认为张道一仅仅是在观察着战场的环境。

他的重要，到底是对于你，还是对于道宗呢？

红服老人侧头向着刚好望过来的神族统帅示意，在得到老者的肯定之后，他回答了手下最后的确认。几门重炮的状态如今已经被调试到了极致。

张道爷，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我的，同时也是整个科派的一切。

红服老人并没有将炮口对准空中的老道，粗大的光柱纠缠着近旁的一切径直轰向了趴在地上的端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声本来能够响彻寰宇的嘶吼被咆哮的激光盖了下去，只有朱烽几位天神听得真切，而他们神识之中所跳出的第一个身影，竟是当初硬生生震断有着数名天神神力加持的人间第一法器缚妖索的肖冰。

这一次，纵然是他们几位合力，都不一定百分百拦得下张道一的去势，更何况如今站位分散各守一方。倒是苦了立在张道一和端木研之间的那位，只是一阵劲风拂过，自己引以为傲的神躯竟好像在飞驰之中被一堵坚实的墙体迎面拍飞，狠狠地砸进了尘埃之中。如果说不幸之中定要挑出一件喜事，大概是落在了端木研的后面，不必去面对那数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光芒。

无数把剑往来交错，编织出一面巨大的盾牌与红服老人的一切正面相撞。如一颗小型太阳一般硕大的耀目的球形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稳稳地坐在地面之上将整个黑夜点燃化作白昼。而张道一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正是他整个后半生的写照，不顾所有地固执地守着那一丁点的缺口，对抗着无尽且浩瀚的风吹雨打，像是大海对面屹立的一尊礁石。

张道一像古往今来大多数的父母，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一切，可是风波仍旧叨扰着身后的孩子。端木研后背的皮肤仍旧留有着大块大块的残缺，但他的意识或许已经因为不断袭上的热浪而逐渐变得清醒。他模糊看见了一根黑色的竹竿，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显得是那么地渺小却又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