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去,说道:“我没想到你的剑会开锋。”
梁史官抓着长剑,双膝跪在地上。他笑着对祝巫卜说道:“是你说过。王候的剑不是装饰,应该拿去杀敌。”
祝巫卜还是背对着,淡淡地回应道:“没错。”
梁史官沉默许久,依旧跪在地上,依旧不放下剑。他低着头说道:“你不转过身,我就不站起来。”
祝巫卜没有转过身,而是回眸一看,那人跪在地上,手里还在冒血。
她只能转过身来。
梁史官真挚地看着祝巫卜。他把手中的长剑抬起来,刚刚好让剑柄对着她的胸口,说道:“你不帮我放回去,我就不放开剑。”
祝巫卜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这么晾着他不是一回事。
她半侧过身,试探地握住剑柄……
梁史官微笑着松开了血流不止的手。他跪在地上,趁着祝巫卜没有把剑放到自己腰上,突然把脖子伸直!
祝巫卜被吓得后退。
梁史官把脖子放在她的剑下,说道:“你的臣子里有没有我的位置?”
他用手捏着剑,抵着自己的脖子,盯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说道:“我愿意为圣上付出一切。”
祝巫卜有点慌张,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
没想到,梁史官居然站了起来。
梁史官神情紧张,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听从心跳热烈的感觉,走近她。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抬起来,摸向她的脸……
他想要开口说……
啪!
祝巫卜半转长剑,用剑身钝处狠狠抽向梁史官的手!
她没有再后退,而是一脚踏出,抵着梁史官的裆部就是一顶膝!
梁史官吃痛,当场跪在了地上,双腿内八,无声悲鸣。他幽怨地想要抬头看,结果听到了怒骂。
“我当作没看见。下次再有,别怪我刀剑无眼!”祝巫卜喊道。她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怒气冲冲的话:“给我找到凶手!我要他给爷爷做奴做仆!”
梁史官捂着裆,在草地上辗转反侧。他神情痛苦,脸都埋进土里了。大口呼吸调理,企图缓解下体带来的爆裂剧痛。
也是在这里,他才注意到这河边有隐隐约约的血迹。
他咬着牙齿,对自己哀骂道:“梁史官啊,梁史官,你怎么这么傻!”
“居然挑这个时候……”
梁史官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他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在太上皇身体有恙的时候做这些举动、都怪自己激进过头、早知如此,干脆安慰安慰她算了。
但他没有意识到,其实祝巫卜并没有离开湖边。
祝巫卜只是藏在远处的丛林里,等着梁史官追上来。
到时候,自己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俯首称臣。
可惜。她怀疑,自己会不会下腿太重了?
祝巫卜又回到湖边。
只觉得烦心事太多,可以立马解决的又太少。
她看着泄口那堆在一起的绿浮萍就觉得心烦,可又不愿意弄脏手,只能从头顶折下一段树枝,当作把剑,哗哗地砍在水面上。
她心里骂害自己爷爷的凶手,就算自己暂时跟丢了也不会放过他!
她心里骂哪个混蛋开启神庙,害的自己的夺位计划必须提前实行!
她心里……她心里好像没人可骂,但心情又坏,总不能骂自己的同族。
干脆骂那个月殊!
忽然崩溃的人,对身边的人或物带着无名之恨。有人喜欢摔碗折筷,有人喜欢虐狗踢猫,有人喜欢暴食狂吼……
祝巫卜比较矜持。
她从这天开始,爱上了骂月殊。
即使自己压根没有见过月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