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立时双手捂住腰兜,飞速起身,三两步便从巷子中逃出,刹那间不见踪影。
李风满脸愕然,这老儿哪里有半天老态,分明是只耗子。
“呸,老骗子!”
大叫一声晦气,拍拍身上尘土,口中不断吐出芬芳,扭头向家走去。
……
看着少年的背影,老汉身形从巷子尽头闪出,精瘦的身体,飘然而立,目光清明,与先前判若两人,似有所思,喃喃道:
“诱俗修仙,从凡证道?有趣,有趣”
一道惊雷,刺破长空。
原先如火的骄阳刹那间隐入云层,两道闪电撕裂虚空,似在搜索什么。
老汉闻声,神色紧张,不知用何秘术,又快速恢复到老态之色,佝着腰身,慢慢踱步远去,嘴中念到:
“下雨啦…下雨啦…收衣服喽”
巷口相反的转角处,一栋破旧的宅院显露而出,正门上龙飞凤舞撰写两个烫金大字,“李府”。
左右矗立两尊石质狮子像,头顶青苔遍布,破损的双眼,依旧难以掩盖曾经威武的气势,冰冷的注视前方,地上到处是斑驳脱落的墙皮,古色古香的木质大门,残缺不全,镶嵌的六十余枚铜钉早已锈迹斑斑,静静诉说昔日的荣光。
李风抬脚迈入。
迎面走来一位拄着拐杖的消瘦汉子,双脚极不协调的向门外慢慢走来,细看之下,微风吹过,那汉子的左腿裤管竟轻轻摆动——空的!面容枯槁,估摸已入天命之年,油尽灯枯之像尽显,可谁能想到这汉子时年方才二十八!
许是手肘无力,一个踉跄,身体不由向一侧倾斜,摇摇欲坠。
“二叔,您慢点!”
李风健步向前,双手拖住汉子,稳稳将其扶住。
汉子闻言并未有过多言语,对着李风呵呵傻笑,嘴里呢喃乱语,听不到确切的言辞,手指比划着门前抱鼓石。
“侄儿知道了,我扶您过去坐下。”
一老一少,慢慢挪步到抱鼓石边,汉子安稳坐下后,不在乱语,眼神空洞的看着街道,默不作声,神思游离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风心中一叹,从他记事起,李家百年内早已逐渐破落,若非与皇族同宗,祖宗荫蔽,哪还能从帝都碾转迁移,残喘至此!
直至二叔的出现,不仅让家族重新看到希望的稻草,更被远在帝都的武院看重,早早收入,十岁便步入武魄四层,一跃成为整个封丘城的天骄,放眼整个东荒,能有几人在此年岁达到如此高度!
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达武魄四层,对普通人而言,能化魄为力,迈入三层便已经是天才,突破四层!鲤鱼跃龙门?无异于痴人说梦!
二叔有家族之力相助,武院教习,大道机缘垂爱,假以时日,他一定能站在武道巅峰,傲视东荒,可谁曾想天命难测,如同流星一般,经历短暂的绚丽之后便是幽暗的黑空,武院教习一年,便顺利踏入五层。
南域妖族闻信,潜入东荒,那一战,二叔凭一己之力斩杀妖主首徒,可惜北境魔族伺机偷袭,坐收渔利,重伤妖族圣子,打残二叔。
武院首教晏几道看着昏迷,武魄消散的二叔,叹息连连,深感自责,辞去首教一职,同爷爷、父亲一道潜入魔族,为二叔复仇,自此了无音信。
青山峰宗主道生一,御气而来与二叔相伴一夜,留下一卷道经,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只知道消沉七日的二叔,从那日开始似乎变了一个人,舍弃武魄,以道入术,最后不知是何原因在变成如今呆傻模样。
曾经的天才,沦为如今姿态,无不为之惋惜,在同情之余,仿佛一切又是必然的,在舍弃武道的同时,路就已经错了!
道术本来就虚无飘渺,玄之又玄,人族几千年来,靠道术捷径成一方大能者了无几人,无外乎广修神识,凝练三魂,舍肉体凡胎,内修紫府,感悟天地契机,携自然气运,历天劫,练元婴,羽化为仙。道术天劫远胜武劫,无数人在求仙路途中化为飞灰,道术也逐渐沦为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