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姜泽躺在床上,昏沉沉睡去。第二天累的站都站不起来,双臂肿胀酸疼,差点废掉。余白穷尽毕生医术,好不容易保住他的手臂。虽说余白是下属,但身为军医,也忍不住好好说了一通姜泽:太不照顾自己的身体了。
蓝钰没有说话,那痕迹看上去太过骇人,初见还以为狂兽搏斗过,坚硬的地面竟然到处是口子裂痕,怎么也让人不敢相信是肉体凡胎能做出来的。
触目惊心。
当时的姜泽,该是恨到什么程度,才能生生把地戳开一道口子?
蓝钰没有回头,拍了拍姜泽屈起的膝盖,和姜泽一起看落日的余晖。
姜泽为人骄傲,不需要旁人的可怜,不管受到怎样的失败,还会撑着自己站起来。他清楚,姜泽自己也清楚。所以,无须多言,他身边的陪伴,是最好的安慰。
姜泽的凤眸深处藏着欣慰与暗暗的喜悦,这就是他喜欢上蓝钰的理由。蓝钰的智慧通透,举世无双。他了解自己,他是唯一的知己。
“我及冠之时,想起你的年纪与我相仿,”蓝钰回眸,“所以,你的字呢?”
姜泽想了想,转而露齿笑道:“不骗你,在你问我之前,我是没有字的。”
蓝钰皱眉:“没有?”
“那时候,每天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防守北狄铁骑,怎么解救人质,怎么将沙月城的被动地位化为主动……”姜泽解释道,“我没有时间想旁的事。”
他唯一能休息的时间,就是晚上。除了打坐修炼,他望着窗外的漫天星光,脑子里想着京都,姜家……还有眼前人。
蓝钰静静听着,他银色的眸子澄澈如水,高远若云。
“但是现在,我想到自己的字了,”姜泽深深望着蓝钰,目光温柔地勾勒他的眉眼,一遍又一遍,“长烨。我的字,长烨。”
巨大的火轮随着他的话语全然沉入遥远的沙海,透明的橘红色温暖的令人想要流泪,余晖悠悠,云霞灿若丝绸。天边传来听不见的古乐,仿佛大漠驼铃的玄响,仿佛楼兰湮灭时的低语绵长。
不管前路黑暗漫长,不管驻守僻远边疆,他永远不会熄灭眼中的光。
长烨于夜幕。
长烨于穹苍。
微风徐徐中,蓝钰嘴角勾起浅淡而柔和的笑:“姜长烨。”
姜泽看着他,凤眸微弯:“我在。”
这一刻,好似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