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针对谢灵运虐杀仆人这一事,他仅仅是有所耳闻,并未深入了解,可如今秦王殿下这突然起来的关心,着实让谢晦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谢灵运虽与谢晦平辈,但谢灵运的曾祖父谢奕与谢晦的曾祖父谢据仅是兄弟,所以关系稍微遥远了些,如果从关系亲疏来看,刘义真与谢晦反而更近一些,因为刘义真的未过门的妻子与谢晦有同一个曾祖父。
谢晦思虑良久,缓缓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康乐公虽为公爵,却虐杀下属,这等罪责如果不行处置的话,难以平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见谢晦说的如此,刘义真都要夸谢晦是个刚正不阿,奉公守法的好官了,但天下乌鸦一般黑,刘义真能被谢晦三言两语就唬住?
“既然如此,本王心中有数了,那我定当上表父皇,要求严办康乐公,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且据说康乐公为人放荡不羁,经常同其族人饮酒作诗,反而对于政务十分懈怠,这样的官员如何符合我新朝气象,我也要上表父皇,严查谢氏一族!”
刘义真故意装出一副二傻子的样子,这话当着谢晦面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出来,正当谢晦脸色越来越难看之际,刘义真一拱手,郑重的谢道:“还得是谢领军,从不袒护私情,我也要上表父皇,大大嘉奖您。”
这一顿极限骚操作,彻底让谢晦慌张起来,刚刚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谁知道这秦王殿下真多和大傻子一样,说什么信什么,若是因为处置了谢灵运而嘉奖了自己,自己定然在同族中被戳脊梁骨。
刘义真正要起身告辞,却被谢晦一把拦了下来,小声询问道:“殿下可否多留片刻?我府上有上好的明前茶,还请殿下品鉴品鉴。”
看谢晦慌里慌张的样子,鱼儿自然是上钩了,刘义真憋住笑意,对刘乞等一众手下使了使眼色,众人便心领神会的退出偏厅。
谢晦见刘义真如此通透,自然是心中大惊,果然这家伙刚刚说的就是故意刺激我的话,真正要谈的才刚刚开始,谢晦见刘义真屏退了众人,自己也识相的让下人不要再来偏厅打扰自己。
见所有无关人等都退出偏厅,刘义真首先打破沉默,率先说道:“谢领军,您是聪明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陛下希望借助琅琊王氏之手打压陈郡谢氏,这康乐公谢灵运就是开始,但不是结束。哪怕你谢领军是风云人物,劳苦功高,但你一人可保不了整个陈郡谢氏。”
说完,刘义真便自顾自的喝着谢晦的明前茶,一边喝,一边评价道:“果然是好茶!叶片嫩绿欲滴、茶香清亮、醇厚且爽,回甘悠长!着实不错,着实不错。”
刘义真那模样哪里还像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说是五十三岁的老家伙都不为过。
“秦王殿下,”谢晦终于还是开口了,“殿下,您何以见得此事是陛下借琅琊王氏之手对我陈郡谢氏的一次打压?”
“很简单,参奏康乐公的便是华容县公王弘,而负责审理此案编纂成册的便是他弟王虞王廷尉,这还不够明显吗?”刘义真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一挑。
“殿下,那我最后再问一句,殿下为何知道此事,仍要告知我?”谢晦不解,这样身份尊贵的秦王殿下竟然为了这样一件事情,亲自登门拜访。
刘义真笑着说道:“谢仆射乃我未过门妻子的父亲,那我便是谢家女婿,自然要好好征求您这位陈郡谢氏的当朝元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