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婉这么说,刘氏突然笑了,竟十分大方地放开姜婉,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状似温柔。
“你倒是懂事又识趣,想来也是,你爹娘对你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这些年连银子都不寄了,你在我府上白吃白喝的,我养着你已是大恩,你要知恩图报啊。”
姜婉偏开头,刘氏的手落了空,笑了笑,也不恼怒。
“别害怕,我又不是来打你的,来见你是想告诉你见大喜事。”
从刘氏嘴里说出来的喜事,姜婉很是怀疑是喜是悲。
刘氏从衣袖里抽出请柬递给姜婉:“瞧瞧,你昔日的好友荣安县主要成亲了呢。”
姜婉接过请柬细看,难以置信许久未见的朋友要成亲了。
姜婉拿着请柬看了很久,百感交集、思绪潮涌。
荣安县主是她初来蜀州时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记忆里的荣安还是个傲气不服输的小姑娘,事事都要和她挣个高低、比个高下。
而姜婉最讨厌比较。
往后的日子里,荣安有了新的朋友,不再需要姜婉,而习惯了孤单的姜婉也自觉后退,她不会做他人的影子。
于是,二人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婚礼在明日,自己掂量清楚,去了别丢我姜家的脸。”
刘氏带着人离开。若不是荣安县主亲自派人来送请柬,她是绝对不会让姜婉去的。
姜婉一路快跑着回到自己的小屋,从床底翻出一个木匣,将匣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整齐摆放在床上,直到一架破碎的风筝露了出来。
姜婉小心翼翼的拿出风筝,时间过了太久,风筝已然褪色泛黄。
还有一日的时间,一定可以修好它,姜婉想。
日落月升,日升月落。
次日黄昏,姜婉带着修补好的风筝出现在知州府。
知州府上办喜事,周围几条小街都热闹。唢呐高吹,漫天花瓣,红妆十里。墙头落日彤彤,春末晚霞照人暖,院子里笑声不绝。
循着记忆里的路,姜婉很快走到荣安县主的闺房门前,门半掩着,一方铜镜映出身穿凤冠霞帔的美人。
姜婉竟有些忐忑,驻足在门外许久。
红唇抿上口脂,新娘妆已成。喜娘将早已备好的盖头呈上来,准备为她盖上,等着新郎来接亲。
荣安县主瞧了瞧镜中的自己,云鬓花颜,娇翠欲滴,只是发冠在活动时稍歪了一些。
喜娘和婢女在准备盖头和喜袍,荣安县主自己上手想将发冠挪正,抬手间却透过铜镜看到了门外的姜婉。
顾不上已经歪掉的发冠,荣安县主激动地回头。
“姜婉!”
二人对视的瞬间,过去的种种,仿佛在这顷刻间烟消云散。
太久没有见面,突然见到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明明昨晚想了很多要说的话,此时却难以言表。
“县主,该盖盖头了。”
喜娘走了过来,打破了二人略显尴尬的场面。
姜婉终于想起自己是来送贺礼的。
“荣安,我来贺你喜结良缘。”
姜婉将连夜修补好的风筝递给荣安。
这风筝是几年前,二人最后一次外出游玩时放过的,也是因为那次姜婉的风筝飞的比荣安县主的高,打击了县主的好胜心,才会一气之下剪断了风筝线,也断了她们之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