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
李璟回过神来,只见仕女们手举一幅幅画卷似流水般徐徐展开,画中姿态各异的女子看得人眼花撩乱。
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自家儿子全然不上心的样子很是发愁:“璟儿,你父皇已经下旨明年三月便是你的婚期,一正两侧妃已定好了两人,这最后一位可是唯一你能自己选的。”
话止于此,皇后私心希望儿子能找到一个知心人陪在身边,不至于日后做个孤家寡人。
李璟闻言,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只好踱着步子漫不经心地从画卷前略过。
画卷中的世家女子皆是容貌姣好、端庄大气,也不乏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之貌,叫人眼花缭乱。
太子殿下匆匆赏阅一遍后,驻足在其中一幅画卷前。
略观赏片刻,开口道:“就她吧,吏部尚书之女-姜婉。”
蜀州,三月。
春日的蜀州城一片欣欣向荣,柳树新抽出枝芽儿,河边湖畔郁郁葱葱。新正的余温还未过去,正是农闲的时候。晒着太阳的四方街上最是热闹,街坊邻里围坐一桌点上一壶碧潭飘雪,玩上几把叶子戏,打发时间。
七星楼里,来往客人络绎不绝,林掌柜生意兴隆,打算盘的手也是一刻不停,忽得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林掌柜眉开眼笑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放下账本就准备溜走,可还没走远,就被那人逮了个正着。
那人背着竹篓,穿着粗布麻衣,发丝还有些凌乱,脚下的布鞋沾满泥土,脸上还有脏手印和被树枝尖刺划破的细小伤口,只能从身型上看出这是位年岁不大的姑娘。
“林掌柜!我这几日上山采药,刚下山来,请问有三娘的消息了吗?”那姑娘有一双极漂亮的眼,清亮亮的,满是希冀地望着林掌柜,期待着听到一个好消息。
“姜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也尽力帮您打听了,但确实还是没得到一点消息。”
林掌柜满脸无奈,他这酒楼来往各地的人不少,也就顺带着帮人稍稍书信、物件、带带消息什么的,赚点小钱。但山高水远的总有些消息带不到,书信稍不回,旁的人追问几次也就算了,唯有这位姜姑娘,锲而不舍,从不放弃,连续半年,每月都要来上三四回,问得人心烦。
那位姜姑娘见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连忙从衣袖里拿出碎银递过去。
“林掌柜,拜托您了。何三娘走了大半年,说好了年前回来却不见人,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实在担心,蜀州内往来京城的人必定都在您这歇脚,麻烦您多费心,再帮我打听打听,有关京城其他事也行啊,说不定会有线索。”
林掌柜本想拒绝,推脱半天,那姑娘硬是把银子塞到他手里,不等他再多说几句,转身就走。
林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甩着衣袖回到桌前继续算他的帐。
踌躇半天,又将一旁的小厮唤了过来,叮嘱道:“刚才那个瞧见没,就是回春堂何三娘收的那个徒弟,好像叫姜婉吧。有听到京城来的消息,记得知会她一声。”
小厮点头应声,又道:“说来也怪,就这何三娘的医术,也能被请去京城为贵人看诊?而且这都大半年了还没回来,也没一点消息。”
林掌柜叹道:“恐怕是凶多吉少哦。”
姜婉背着竹篓,马不停蹄的赶到回春堂,暗暗期待着能看到何三娘回来。
可空荡荡的屋子告诉她,这些日子,无人曾踏入此地。
回春堂不大,两间破败的屋子,其中一间是何三娘的医馆,另一间勉强够一人居住的小屋,还有一顶勉强遮雨的草棚。
姜婉将背篓里的药材悉数摊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剥皮,切制,晾晒。三年的学习,她处理药材的功夫已经相当熟炼,但为了最大程度的利用好这些辛苦采来的药材,姜婉还是忙活了一下午。
待忙完这些,已是夕阳西下。
没有时间烧火做饭,也没有多余的银钱下馆子,姜婉只好在路过的小贩处买了张烧饼,就着何三娘走着前腌好的萝卜吃。
一人独坐院中,望着天空将落未落的太阳和绛红深紫的晚霞,春风轻拂脸颊,姜婉忆起初见何三娘的时候。
何三娘与她算是老乡,都是自长安来到蜀州。不同的是,姜婉是幼时被爹娘留在蜀州老家陪伴祖母,而何三娘则是因为家中变故,独自一人来到蜀州讨生活。
一路颠沛流离的何三娘,到蜀州后饥肠辘辘,徘徊在抄手摊子前,囊中羞涩,舍不得吃上一碗。姜婉见她可怜,虽然自己手中银两也、不多,但还是为何三娘点了一碗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