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得更紧了,宁小小立在城墙外,脸色有些发白。
她一路向北遁了三个时辰,按理来说已经走过了上千里的路程,又怎会再见沧云城。
起初她以为眼前一切全是幻象,但适才神识一扫,毫无疑问,那官道上密密麻麻蝼蚁般渺小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她面前坐落的也是货真价实的沧云城。
这等手段实在厉害,不敢再往北去。既然雾山去不成,那便去兰玉。她心中下了决断,当下不再停留,又转往东去,
李乐当然不同意,本体还在她身上,此事怪异,怕是高修所为,不宜太过招摇。
他出言劝之,宁小小置若罔闻,执意要去一试。
李乐暗自摇头,但又拗不过她,提议道:“我是灵体之身,且旁人见不得我,先去城中探探,你要去便去吧,遇到危险你可祭出灵宝,丢了性命别怪我没有提点你。”
“我知道——”宁小小一时语塞,“我若死了定不会怪在你身上,只怪自己技不如人。”话罢,头也不回向东遁去。
宁小小远去,李乐身体黯淡了几分,离开灵宝三丈外,他现在最多也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他俯身而下,随着人流涌入了城内。
城主府中,顾安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时而驻足,时而叹息。
“宁公已死,夫人,我又该如何?”他生得一张虎脸,面目峥嵘,此刻一脸柔情望向屏风后的佳人。
早些年间,他意气风发,但又因刚愎自负被宁公一掌打至重伤,至此以后,他便消停了,知道自己的斤两了,随后成了宁公的左膀右臂。
“他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一剑枭首。”顾安轻道。
“哪位高人?你说过他紫府已臻至化境又凝得道果,何人能杀他?”
“紫府在青州又算得了什么?!没有炼就金丹一样是芸芸众生。”
“说得好像你能杀他一样。”女人拉开屏风,揶揄一笑。
“我该如何?夫人。”他又问道。
“如何?继续在沧云城做你的山大王,我继续做你的压寨夫人。”女人伸手挽着顾安颈脖,贴在他耳边轻声道。
“不,必须马上走!他死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死了,难道整个沧云城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他多智近乎妖,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死!”顾安一把将女人甩在地上,“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顾安!你就是活在宁千愁阴影下的一条臭虫!你个懦夫!”女人当即怒骂道。
“你知道什么!?多少人对沧云城虎视眈眈,每年仅产出的灵石就足够让紫府修士眼红,如今他一死,谁不想掺一脚?”顾安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中恼怒,“我身为城主已然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