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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辞所看到的这个人名叫“范高寒”他原来是弘文馆的一名校书郎,同时也是珍儿他的爷爷,弘文馆大学士“秦国芳”的得意门生,也是唯一将其留在身边效命的学生,只是太子瑛一系的人被清洗后,这位科举出身的校书郎,就变成礼部里面一个小官员,整日被派外接待、迎接外邦使节,又或者派到地方去,检查一些地方杂七杂八的事,反正就是做些吃力不讨好,总被边沿化的份。

刑辞和那王焊稍微交谈几句后,大声对着朝贡队伍里的那范高寒喊道:“范兄有些日子不见,别来无恙吗”

那队伍中的范高寒是个四十有余,且体型肥厚的中年人,他早就留意到,这个昔日的同乡也是同窗的刑辞,这时竟然在众人当中与自己打招呼,便装作热情的向他笑笑拱手说道:“方子兄有心有心,我这也还过的去”

“这就好这就好,总想与范兄畅聚一番,但你我总难相遇啊”刑辞哈哈笑道。

范高寒听他说来也没有答话,只是“哈哈”陪笑。谁知刑辞话锋一转说道:“范兄你看这些刁民,竟敢冲撞朝廷官员,甚至伤害其马匹,你说这是不是应该治罪?”其实这刑辞就是想以此,先恐吓一番伍铁板他们一番,料定他们不敢造次后,再按个罪名将伍铁板他一一拿下治罪。

这刑辞所想,范高寒又不是第一混在官场,他怎么看不到,而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要自己附和这些恶人,范高寒又不愿意,唯有看看左右,期望旁人有个解套之法。

但范高寒身边的那些礼部的小官小吏,一见对面是那好事不干,坏事做绝的王焊,早就缩到一边去,生怕得罪于他,又怎么会与其相抗。一时间,让范高寒左右为难不已。

但那刑辞却再三出言催促,毫不珍惜往日同窗好友的情谊。

而伍铁板他们,得知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员,还那敢如之前那样起哄,估计这回真的是踢在铁板上,不得好事。

而此时,围观者渐多,其中有两人,身穿文士常服,头缠矮平黑纱幞头,他俩走前几步,互相交谈道:“管兄你可知太宗贞观年间议定的《仪制令》否”

另一个文士答道:“这个还真不太明了,还请颜兄提示”

那姓颜的文士又道:“你看这里之事,何其简单,《仪制令》早有所规,入由左,出由右,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这朝贡队伍,不就是那个来字吗”

“哦,我可把这个给忘记了,今日真的服输了”那个姓管的文士笑着拱手道。

这二人谈话,无疑是在告诉在场人等,事情过失轻重,皆因马主,没有管好自己马匹,冲撞甚至有伤他人,而又在唐律上有失了个让字,因而所以责任应由马主负责。

这些话是个人也都能听明白,引起路人纷纷议论。那刑辞被这俩文士的话,弄的一时哑口无言,但又不好辩驳。他们的马虽然没有伤人,但确实是没有给朝贡的队伍让路,甚至弄的那队伍七零八落,混乱不堪。假如有御史大夫知道,必定会到朝堂之上告上一状,这样可非小事。

因为刑辞一时没有作声,而那王焊却是个,不讲什么王法不王法之人,平日里有他欺负人,那又自己吞声忍气的时候,他看刑辞不说话,便冷“哼”一声指着伍铁板说道:我的这是千里良驹,竟被这厮打伤在地,怎么能说成是伤人在先,谁看见我的马有撞伤人的”他这话意思就很明白,他的马没用伤人就不算冲撞他人,但别人打伤他的马就是别人不对。

那姓颜的文士怎么听不明白他的话,于是指着伍铁板他们说道:“大家可以看看,这些人个个带伤,怎么能说没有被伤到”

众人看伍铁板他们,也确实是,这些人不是嘴脸眼眶青一块紫一块,就是衣衫破损,露出的肢体大都有伤,都纷纷点头认可那文士的话。但谁晓得,这些其实都是伍铁板他们,这才刚刚和别的帮会打群架来的伤。

不过现在这情况下,那王焊想抵赖,与人争论也难,都是有眼所见的他们都有伤在身,难道化好装就等你王焊放马来撞不成,正所谓黄泥入裤兜,不是屎也是屎。

一时间死了个哑巴亏的王焊,只得撂下一句话道:“你们可别高兴的太早,给我等着”于是便领着众人,调转马头而去。

早已经是额头冒冷汗的范高寒,看那些恶人总算是走人,连忙快步与那颜姓文士,互相攀谈同时感激不已。

而王氏则是,拉起珍儿小胳膊,就往回拉,还不忘在珍儿小屁股上,打上两巴掌,并说道:“让你不听话……到处乱跑……”便将珍儿带回家去,再好好修理一顿。

那伍铁板虽说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但对于那颜姓文士,当然是心存感激的,也不忘前去道谢一番。

而那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的王焊,还有那个刑辞,当然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两天之后,就派人趁着黑夜秋风瑟瑟之时,在蓬莱庄各处民房处,浇上油脂一把火点燃起来,蓬莱庄里里外外顿时到处火光冲天,又夹杂着浓烟滚滚。正在熟睡的珍儿一家,醒觉的时候,房前屋后已经是火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