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壴水也没有保留,直接说明了他的观点。
首先,军事有三角:军队稳定性、军队忠诚和军队战斗力。作为封建国家的啰萨帝国,不可能同时完成三角关系。
“以文治武”主要在于军官而非士兵,虽然有一个军队受教育水平越高,那么这支军队出现叛乱的可能性越低。但是啰萨帝国如果大力推进教育又会导致文人集团做大,进而影响帝国统治。
所以以文治武一定要限制在军官层,或者说,啰萨帝国也无力推进到基层。
这样可以保证军队的稳定和战斗力。
那么忠诚怎么办?
忠诚就在于“文”字。
以文治武是现代国家治理的一个特点。经过爱国主义教育的洗礼,这可以极大的减少军队叛乱的可能。现代的国家很少听到有哪个军队叛乱,哪个将军谋反的。
以文治武就极大地消弭了内部战乱的可能性,减少了内部战争频率,使整个统治变得更为牢靠。
“军事权力必须服从文官政府。”苏壴水向沙皇说道:“这是以文治武的核心。”
沙皇其实有些犹豫。
沙皇的主要目的就是巩固中央集权,尽可能地把所有权力抓在自己手中。他是君主专制的坚定维护者,尽全力铲除一切有可能危害他统治的苗头。
他能因为文人集团发动十二月党人起义而无法信任贵族阶层,进而开展了大规模的搜捕。他也总是怀疑高层军官们要酝酿叛乱和政变。
赫拉波的行为无疑是高级军官的一次“可能孕育暗中政变”的警告。沙皇是决不允许自己的军队“把枪指向自己”的!
以文治武本质上其实就是再次把文人集团拉入军事序列,虽说一定程度上能够制衡高级军官,但也有很大的风险。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些文人与军官相勾结会如何?万一他们宣传革命又会如何?”
苏壴水提出的意见自然可以维持稳定和战力,但是忠诚呢?人是会变的,在去过一次巴黎后,十二月党人就觉得“这里的空气无法呼吸”进而革命,谁会保证热爱国家的人一定会热爱皇帝?
引进文人制约军官,也有双方勾结的可能。
苏壴水说道:“陛下,或许我们应该把目光转向官僚阶层,商人和自农民。”
“既然引进一个物种会有物种入侵的风险,那不如直接引进一条食物链,让他们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众所周知,当你无力推进某件事时,那么搅浑水,闹大事更有可能能够为你带来利益。就比如后来的时间里,当啰萨帝国咄咄逼人的要求更大的北极权益时,挪威等北极小国无力反抗,那就把其他列强拉进来。以至于在《斯瓦尔巴条约》里从18个国家直接激增到50多个国家签订,让啰萨帝国无法完全拿下北极的土地。
“我们的军队必须向现代化迈进了,这步伐不论是物质武器上还是思想武器上。”
沙皇说道:“这是一次豪赌,如果赢了,我们将会解决统治的问题,获得最忠心的军队,然而失败的话我们将会万劫不复。这样一个意见你作为首相提出来属实有些可笑。”
沙皇并不喜欢文人,他采取纯粹军国主义和官僚主义的统治方法,所以他的周围都是军人。但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完全用以决定国家的命运。
“不过,或许确实应该引进一些新鲜的血液。我不喜欢赌博,但是我想陪你赌一次。”
当时啰萨帝国高级军官里大多数都是贵族,少数是军功出身,极少数才是文人。只有海军还好些,这里的贵族军官占比只到了一半左右。
或许,啰萨帝国的军改需要用一些新的能量来恢复生机。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沙皇要说第二件事了。
“你对普鲁士怎么看?”沙皇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苏壴水问道。
“妥妥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
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以主张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着称于世。他们不讲道德和诚信,认为所谓的道德完全是“无稽之谈”。他们信奉“目的总是证明手段是正确的”原则,多关注事件的完成而不是长期目标,这也造成了他们一定程度上的短视。
沙皇惊讶道:“那你还和他们承诺?他们可是只要目的正确,可以不择手段的。”
苏壴水道:“至少他们现在对我们无害,我们还是朋友。”
普鲁士与啰萨帝国之间必有一战,或长或短,或近或远。但是至少现在两个国家之间没有任何矛盾,相反,近来的利益还使得两个国家有着相同的诉求。
“陛下,此国日后必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异彩,我们绝不可能与之长久合作,这无异于与虎谋皮。现今所谓的条约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待我们结束了对东南欧的扩张,总会把边界线往西欧扩张的。”
虽说如此,但是沙皇还是在忧虑。
沙皇看着地图上西欧逐渐聚集起来的边界线说道:“又一个强大的国家站起来了。”
……
1845年9月29日,这天,多布罗加地区的战争彻底结束了,阿里的大部队在康斯坦察向亚历山大投降,双方结束了半年来的战争。
不久之后,阿里和他的手下们被分散到各地做了些小官。亚历山大回到圣皮特斯堡接受沙皇的封赏。
与此同时,奥地利,或者说奥匈帝国开始行动。
奥匈帝国已经觉察到了普鲁士的外交封锁,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正在逐渐陷入外交孤立的地位。
北边是普鲁士与他争夺北德意志,南边是两西西里与他争夺威尼斯地区,东边的啰萨帝国大肆鼓吹泛斯拉夫主义(指的是19世纪东欧和中欧的斯拉夫族知识分子倡导 斯拉夫人加强团结、反对异族统治的理论和运动,后被沙皇利用作为争夺巴尔干地区的思想武器。)引得国内一些民族寻求独立,而西边正是南德意志,是他的一众被普鲁士看上的小弟。
奥匈帝国首都,Vienna(维也纳)。
在政府部门,一众官员正在爆发激烈的辩论。
“东边的啰萨帝国狼子野心,想要建立以其为盟主的大斯拉夫帝国,最后达到使其欧洲疆界向西面和南面推进的目的。此子不得不防!”
“与其关心这个,不如看看北边普鲁士吧!最近这个小子一直在搞事情,我有理由怀疑普鲁士外交官在圣皮特斯堡与苏壴水的交流有关我们的利益。”
“南边也不太平,两西西里的国力越来越强,上次与带英帝国的战斗两西西里也惨胜了。”
“别说国外了,国内的矛盾也不少!”
“是呀,现在国内民族众多,国家没有主体民族,议会停摆,思想混乱,社会戾气太重。”
皇帝看着自己的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帝国内部的事情,倒是有些无趣。
也不怪他,他的祖先为了土地娶了一位患有精神病的女继承人导致后续的子嗣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现在他的精神还有问题呢。
皇帝说道:“这么多问题,为什么不早些解决呢?何必留到现在?”
看着坐在座位上一脸呆傻的皇帝,官员们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对于这种治好了也是流口水的君王,臣子们只能哀叹命运弄人。
“陛下,这些问题其实是难以解决的,至少需要好几代人的持续努力才可以完成的。我们正在尽力解决这些问题。”
“既然要好几代人,那为什么之前的几代人不开始呢?”
“陛下,这……”
臣子们费劲的解释这个难题如何如何,还没等话说完,皇帝便摆摆手打断道:“无聊。你们看着办吧。”
欲哭无泪。
皇帝患有精神疾病,不算很傻,但的确不算聪明。
奥地利的皇帝算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但更可怜的是他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