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似乎是想和五号对视,但那双墨镜太浓,完全遮住了五号的目光。
假神使张了张嘴,忽然却又拍了一下脑门。
“哦,有件事,忘了告知神使。”
他压低嗓音,
“其实,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位神使。我之前见过另外一位神使,我看见了……”
假神使眼中戾气一盛。
“神是怎么死的!”
拳风呼啸!
假神使一拳轰向五号面门,真气之汹涌,力道之强劲,甚至超出了经脉的承载极限。丹田轰然炸碎,假神使全身上下断裂的经脉爆开一簇簇血花,就连骨骼也跟着爆裂开来,竟是同归于尽,有死无生的一记拳头!
血光冲天!
拳头离着五号的面门三寸之遥,拳风拂动发丝,在他身后的火海中捣开一个拳印。
假神使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碎的心脏,看了看五号那一双直插心脏的剑指。他扯开嘴角,拉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笑容凝固。
生机逝尽。
而他的最后一番话,缭绕在五号耳畔:
“我是伪神,难道你们就是真神么?”
——
“各位冷静!官府自有官法,定会惩处丰庙奸人。民间动用私刑,亦是大罪……”
人群彻底癫狂,只有徐朝兴还在试图维持秩序。
但只凭他和几个官差,就像是一撮盐撒进愤怒的大海,根本制止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徐法曹……”
“先维持秩序,别的容后再说!”
“徐法曹……”
“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听到啦,听到啦。徐法曹好气魄。”
一道苍老嗓音响起,徐朝兴愣了一下,猛然回头。
“刺史大人?”
来者是个红袍老者,腰佩玉符,长髯飘飘。
只见他身后,官轿车马,牙旗招展,好大的气派,好大的阵仗。只是周围太嘈杂,徐朝兴又太认真,所以才没注意到这位顶头上官的到来。
“徐法曹忙得紧,连莪这个上官都不在乎了。真不愧是年轻俊杰。我这个刺史的大位,迟早也要让贤咯。”
刺史笑眯眯的。
“不敢,不敢。”徐朝兴连忙行礼。
“呵呵。”
刺史瞥了他一眼,“徐法曹劳心劳神,为丰州除了丰庙这个祸害,我记你一大功。收尾杂务,就不用徐法曹操心了,赶快去休息吧。”
“下官不累……”
“我看呐,你不是不累,而是不想给同僚累的机会吧?”
刺史眯了眯眼,
“年轻人胃口好,我理解,但也不能太好,什么都想着往一个人肚里咽。而且,本职要先做好。我可没听说,衙门接到了什么‘手机’的珍宝失窃案子。”
“……下官听令。”
徐朝兴长叹一声,眼神黯然。
——
“五先生!五先生!”
火势愈大,烧塌了整座正殿。花飞飞混在人群里,可瘦小的身板根本挤不过别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望着正殿,一个不祥的猜测在心底越来越清晰。
五先生难不成……
如此火势,铁打的身板也难扛,再高的高人也难捱,可五先生始终不见出来。
花飞飞越想越急,眼圈不禁一红。
按理说,两人相处的日子其实不长,本不至于如此。但这段日子实在太惊险太刺激,花飞飞这小半辈子,都不如这几天来得难忘。
挖坟掘墓,假扮阴差,对抗丰庙,以及破庙里的短暂岁月静好……
一幅幅画面在花飞飞眼前闪过,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那袭黑衣,挨着一站便能遮风挡雨。
这段时间做的都是险事,步步惊心,但或许是五先生太靠谱的缘故,花飞飞从没想过他会出什么差错。
直到如今。
“骗子,说好了教功夫,我还一招没学呢……”
牢骚没发完。
她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脚步再落地,却已经到了一处房顶,远方是疯狂的人群,燃烧的丰庙。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淡漠到极点的俊朗脸庞,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对墨黑琉璃镜片,更显棱角利落。
“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