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赶紧上前一步:“江大哥!”
她急切一唤,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安不少。
江练虽身着朴素,人也消瘦了些,但整个人的精神气似乎还不错,绝看不出身陷囹圄的狼狈无措,反透着一股子的坦然,眉间的那颗红痣依然鲜艳耀眼,想来萧奕峥此前也并未为难于他。
他也看了清溪许久,方才向其身后站着的萧奕峥行礼道:“草民拜见陛下。”
萧奕峥肃着脸,并未阻止他行礼。
江练起身后,又向清溪深深一拜:“王妃,草民对不住你,害你身陷险境。本以为此生便是天人永隔,如今见你安然无恙,都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欣喜满足。”
“江大哥,真的是你?究竟是为何啊?”清溪一脸不可置信的困惑。
“你说要见到清溪才能说,如今你见到了。”萧奕峥道。
他边说边扶着清溪坐下,又似乎习惯性的递给了江练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随便坐吧。
江练倒是也未客气,只淡淡一笑,顺势坐在了一边,缓缓道:“其实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之言,我也只是想亲眼确认王妃无恙罢了。”
萧奕峥微皱眉,刚想说什么,便见江练头一抬,果断道:“原本只是个人私欲,不想竟酿成如此祸事。殷敏,她是我的生母。”
“什么?”清溪震惊。
萧奕峥锁眉。
江练点点头,表示肯定。
清溪凝眸仔细一瞧,才惊觉江练的眉眼间确实与殷敏有五分相像。
此前,她从未想过这两人会有什么交集,因此并未发觉这点。
“她与我父亲本就是强扭的瓜,生下我后便离开了,多年未有音讯,直到前不久她才传信联系我。几次书信来往,再加上我有心调查,后来也多少知道点她这么多年在关外的生活及念想,在我看来她是痴人说梦了。”江练继续道。
“那为何你要牵扯其中?”清溪更是不解。
江练默了会,深吸一气,方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展示过一幅画圣颜荣凯的画作。”
清溪与萧奕峥迅速对望了一眼,皆已记起彼时在闽贵城江府的情形。
当日,他们与书痴吴确实在江府看到一幅画,但他俩皆不是鉴画高手,此画真假当时并未过多讨论。后来,他们皆知彼此身份时又因局势变化复杂,这么件小事也就无从提起,渐渐不放在心上。
许是看出两人疑惑,江练补充道:“那幅画是真迹也不是真迹。”
这句话却让两人的疑惑更甚。
江练也不做停留,继续解释:“说它是真迹是因为它的确出自颜荣凯之手,非真迹是因为在颜荣凯的画作之上是附着了一层伪作的。”
“什么?”
萧奕峥惊呼,他亲眼见过那幅画,虽一直不大相信那是画圣真迹,但不得不承认那幅画绝对出自名家之手。
他虽谈不上什么书画大家,但也知道在真迹之上附上伪作且还能以假乱真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江练叹气一声又道:“两位皆知江家背景,前朝权贵家中藏有画圣真迹倒也符合情理,但却不仅仅于此,那幅画是前朝皇室御赐给江家的。”
世人都想见画圣传世之作,至今也未见到画圣传世之作。
故而,天下有两种说法:其一,这画圣的唯一留存于世的真迹在皇家留心园内。其二,画圣的传世之作已毁于朝代更迭的动乱之中,如今皆是仿作。
而江练的话却是说这两种说法都不正确。
“东部如今是负责消息搜集的,这并不是前朝覆灭后才江家才累积起的责任。早在前朝,江家已经作为朝廷在民间的耳舌是个独特存在,极受皇家看重,家中所藏的那幅画便有皇家对此的恩赐之意。”
“按理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为何天下皆不知江家有画圣真迹?”清溪忍不住问。
“不,这是秘密。”江练斩钉截铁道。
“是因为不愿因身怀宝藏而遭人觊觎吗?”清溪跟着追问。
“当然有此考量,但不完全是。”江练回得干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是家中传下来的,我只听说彼时皇宫中颜荣凯的真迹只剩下两幅,也皆是从民间千辛万苦寻回的,在位者甚爱,甚至立下秘旨要将这两幅画跟着自己进皇陵。只是新皇帝不忍两幅画从此绝迹人间并没有遵旨行事。往大了说,这是不忠不孝。皇家又怎会昭告天下的将此赐予江家呢?”
“两幅?”萧奕峥眸光一聚,似乎抓住了重点:“但江家现存只有一幅!”
“是,江家丢失的另一幅画便与殷敏有关。”
“这两幅画到底有何蹊跷?”萧奕峥的语气愈发冷冽。
江练却未正面回答,只是继续道:“皇家赐画给江家不仅仅只是恩赏,还因当时江家有丹青高手,皇家希望能临摹多个版本,以防即便随着岁月流逝真迹失传,后人依然能见到画圣妙手。”
“这是好事。”清溪颔首。
“所以如今天下鲜有的几幅被认定可以以假乱真的仿作是出自江家!”萧奕峥肯定道。
“是,且出自女子之手,并关联到我为何要牵扯进此次殷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