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狼不平匆匆赶到学舍，不想又是一桩好事：药君当堂发下五枚启灵丹给他。

每届大选，金西郡每位君子都有五枚启灵丹的额度，自行处置、想给谁用给谁用。狼不平原以为自己情况特殊，这一届“恩科”是赶不上的，不想却没少了他这一份。

“这大选之事，选的是仙缘少年，却也比的是尔等的气运机缘。”药老笑眯眯地提点狼不平：“启灵丹贵重，可莫轻掷了。”

………………

狼不平离了大堂，却被李大嘴缠上。

“小子，想来你熟识的都是些外城贱种，听一句劝，且不可把宝丹扔在外城那泥坑里……丹交予我，定帮你选个有仙缘的，也让你榜上有名……”

“呸呸呸，你好意思张口！两届了，连个甲士都选不出来，听说沾了你的霉运，启灵丹都会失灵？”小胖子及时出现。

五千启灵丹，每一届能选出的仙缘少年却不过三二十人，自有金榜高悬、题名其上。而提拔出这些少年的君子们，当然也在榜上——这并不是虚名，按规矩，每提拔到一位新君子，以后每次大选分到的启灵丹就再多五枚。

私下里一枚启灵丹能换千五百枚行甲丹，虽然三年只得一次，却也是好大一笔外快。

郡里有位传奇，至今已经提拔出五位新君子，如今额度高达三十，干脆不事任何营生，就指着这个收入躺平了。

赶走李大嘴，小胖子郑重其事告诫狼不平：“狼大哥，大选可以照见咱们的机缘气运，这其中平生第一次是最要紧的，须凭着眼缘、灵觉挑人，且不可为了区区行甲丹就把这机缘送人。”

狼不平郑重谢了，又问道：“人却该去哪里选呢？”

“外城学堂啊！”小胖子有些奇怪：“狼大哥也在学堂听过讲，怎的忘了这去处？”

启灵可不止是服一粒丹那么简单，也需要少年们捏诀、观想，也要提前背法门、悟心诀，这些事情文盲终归吃亏，所以金西郡、至少在是郡城，是普及了义务教育的。

外城里有好大一座学堂专门干这个，认字、读书、听道，凡是城中幼童都可以来上学，免费的。

除了照顾后代，也有君子坚持古法，拿着启灵丹“盲选”，这学堂自是盲选唯一的去处。

………………

小胖子是去年大选中入的道，这届恩科也是他的第一次，所以很是上心，要领了狼不平去学堂踩点儿。

狼不平却不着急，加上家里已经备好了席面，干脆拉了小胖子一起吃席。

小胖子也是个随和的，并不觉得跟甲士同坐失了体面，与亥叔卯姨和千愁推杯换盏、谈天说地间，却有不速之客上门。

邻居陆夫人红着眼睛，显是刚刚哭过，登门求狼不平让她一粒启灵丹。

“那兄弟俩，是我同母弟弟的种，向来跟着老陆跑蜥车，不想这次却折在了外面。”陆夫人说起其中因果：“我这弟弟是个不争气的，连甲也披不了，一家人就指着他们兄弟呢，可如今……”

“弟弟想求一粒启灵丹给他家小儿子，老陆心里有气不睬他……我知道狼兄弟是第一次选人，要紧得很，可我一个外乡来的妇道人家，实在是没有门路……我娘家就这一个亲人了，只能豁出脸来求狼兄弟……”

“啊这……”狼不平没想到熊大熊二有这样的来历，更没想到苦主会求到自己这凶手头上来，当下有心拒绝。

“必不教狼兄弟吃亏，我愿出三千丹补给狼兄弟，只求狼兄弟给个机会……”

两倍的价钱！想起自己贪婪小气的人设，狼不平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打破为好，于是不顾小胖子叠声反对，勉为其难应了下来。

………………

大选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郡城里一天天热闹起来，数千少年涌入外城添了许多人气。内城里也喧嚣了几分：这恩科来得突然，启灵丹市场反而比往年更繁荣了。君子们东奔西串、互通有无，固穷居夜夜爆满。

狼不平熟人不多，但是七拐八拐找上门来求丹的却也不少，谨记着小胖子的千叮万嘱，剩下的四枚丹狼不平没再出手。

正日子终于来到，这一天以钟县君为首，郡城里的筑基君上齐齐出动，足足二十几位、个个身着吉服，驾临外城学堂。

身后跟着数百位君子，他们是今天的主角，这一届恩科收成如何，就看这群人的眼光了。

学堂很大，但还是容不下近万少男少女，附近的街区已经被清空，容纳暂时挤不进学堂的少年们。

更多人挤在内城门外的广场上，等待唱名、张榜，好不热闹。

学堂里却秩序井然，四千余少年捧着启灵丹，在广场上恭谨肃立。

台上钟县君发表了热情洋溢的重要讲话，先赞颂君侯大人特开恩科、功德无量，再鼓励少年们抓住机缘、勇猛精进……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表示在君侯大人的坚强领导下，金西的事业一定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待狼不平快要忍不住哈欠、李药师决心尿遁溜走的时候，讲话告一段落，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大选正式开始。

广场上一座庞大法阵被点亮，千名少年踏入阵中，盘膝坐下、调匀气息、平复心情、服下启灵丹。

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不到一刻钟，一名少年跃起狂呼：“我得了！”引得场中一阵骚动。

钟县君脸色阴沉，喝一声“聒噪”，旁边早有个黑脸的筑基修士跃入场中，一记大耳刮子抽晕少年，拎了上台。

李师、药君略做检查，冲着县君点了点头，县君这才脸色稍霁，问道：“这是谁家少年？如此不成体统！”

台下方老头赶紧答话：“回钟县君，这是我们山阴县的。”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