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内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崔璟鸢踏入府邸,还未及回房歇息,便有下人匆匆而来,告知她老爷有请。她心中不禁一沉,知晓此番定无好事。果不其然,其父正在龙吟阁中等候她的到来。
崔璟鸢面对于管家时,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并带着几分不耐地质问道:“此次又所为何事?”那神态分明写满了厌烦与困倦。
于管家见状,赶忙陪笑道:“岂敢岂敢,二姑娘莫要误会,实在是老爷和夫人生怕您在外受了委屈,特命老奴前来传话,请您过去一叙。”
崔璟鸢怎会不知这些奴才们惯会阳奉阴违,自然不会轻信他们所言。于是,她选择沉默不语,懒得再与之纠缠。
须臾间,一行人已至龙吟阁外。
步入其中,但见正上方端坐之人正是崔家当家作主的崔岳以及崔夫人。下方则依次坐着一男一女,女子乃尤侧夫人所生的大小姐崔菀琳,尤侧夫人在生下她后便产后抑郁而亡,她自小便是长在崔夫人名下,男子则是孟侧夫人所出的二公子崔安。至于崔夫人亲生之子——崔璟鸢的长兄,如今已二十有三了,则因奉旨前往晋州治理水患,此时并不在此处。若此次治水成功,他或许有望晋升至正二品甚至从一品官员之位。
除了崔家嫡子之外,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场,那就是清河县主崔菀卉。崔菀卉身为崔家嫡女,与崔菀琳同年出生,但却比他小了几个月,现在也不过才十九岁而已。
在胤国,人们纷纷传颂着崔家三姐妹的传奇故事。其中,长女崔菀琳享有“帝都第二美人”的美誉,她面容姣好如出水芙蓉,腰肢纤细似柳叶摇曳,不仅擅长刺绣和书法等技艺,更是堪称天下一绝;
而嫡女清河县主崔菀卉则以“第一才女”著称,年仅五岁就能吟诗作词,容貌绝美位列帝都第三,自幼便与太子订下婚约;
至于崔家的嫡次女,则拥有“帝都第一美人”的头衔,但这仅仅只是她众多闪光点中的一个。她的才情和相貌都是顶尖水平,向世人证明了女子丝毫不逊色于男子,甚至更为出色。十四岁时毅然投身军旅,十五岁行及笄礼之际率领三千士兵将柔然打得落花流水,十五岁那年因战功卓著被册封为三品将军,十六岁又剿灭了西鲁全族,获封正一品尊远侯。
崔家三姐妹各自独具特色,无一不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人物。
崔璟鸢缓步行至众人面前,微微躬身施礼,口中说道:“父亲懿安,母亲懿安,大姐姐妆好,二哥哥妆好。”
崔菀琳和崔安也起身回礼:“三妹妹妆安。”
崔岳言道:“坐吧。”
崔璟鸢并未回应,她立身原处,神色冷淡,发问道:“不知父亲此次唤我回帝都所为何事?”
崔岳脸上怒气浮现:“你这是何语气?”
“女儿向来如此,父亲难道不知吗?若无要事,我便就此告退,明日我将返回金州,愿父亲母亲一切安好。”语罢,她便毅然转身离开了龙吟阁。
崔岳拍案而起:“放肆!既然你这般不知尊卑礼数,那就领受家法!”
崔璟鸢回头,神情依旧淡漠,反正这等家法她已受过多回,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何妨?
崔夫人皱眉,欲言又止:“老爷……”
“你不必多言!”崔岳打断了她的话。
崔氏家法,乃是以荆棘制成的鞭子浸水而施,受刑次数视犯错程度而定。
崔璟鸢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鞭子如毒蛇般无情地抽打在她的背上,每一下都带来锥心刺骨的疼痛。鲜血渐渐染红了她那如血般鲜红的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花。
崔菀琳忽然起身冲到崔璟鸢身前,紧紧的护住她,跪下道:“父亲!三妹妹,虽然言语之上有着冒犯之意,可本心却无啊!父亲不如从轻处置!”
“琳丫头!放肆!”
崔夫人站起身来,命令丫鬟婆子把大小姐带走,崔菀琳依旧跪在那里,死活不肯动。
崔璟鸢艰难的开口:“大姐姐,我无碍,你先回房吧。”
崔菀琳还是不肯,可最后却被一群丫鬟婆子们给带了下去。
鞭子的抽打声在空气中回荡,如恶魔的狞笑,嘲笑她。但她依然如青松般挺立着,用沉默的抗争诉说着自己的不屈。她深知,泪水和求饶只是懦弱的表现,唯有坚韧不拔,才可能迎来转机,拨开云雾见青天。
崔璟鸢脸色苍白,但依旧站的笔直:“如今罚也挨了,女儿便告退了。”
崔璟鸢懒得多在这帝都多待一刻,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口子,便连夜回金州,相比于帝都,丹阳,金州更像她的家,这里也是她的家,她在这里有着自己的府邸,她在这里受万民敬仰。
七日后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崔璟鸢终于回到了金州。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身上的伤势已基本痊愈。
此刻,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微露,雾气如薄纱般缭绕。
刚踏进侯府大门听到心意诀被偷走的消息,崔璟鸢怒斥道:“心意诀竟然被乌蓝偷走了!你们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做事的?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闯进侯府,难道院子里的那些守卫都是摆设吗?“
想起上次一时心软放过了乌蓝,崔璟鸢不禁眉头紧皱。然而事已至此,再多懊悔也无济于事。
这时,管家上前一步,惶恐地说道:“侯爷息怒,属下已经打听到那乌蓝此刻正藏身于怡红楼。“
“哼!若不能将本侯的东西寻回,府内上下所有人都休想逃脱罪责!此事暂且不要声张,本侯亲自前去处理。“说罢,崔璟鸢转身回房换上一身男装,脚步轻盈地来到门口。
只见她脚掌在台阶上轻轻一点,瞬间借助力量腾空跃起,身姿矫健如飞燕一般。眨眼间,她便已离开侯府,向着怡红楼疾驰而去。
不多时,崔璟鸢抵达目的地。刚一踏入怡红楼,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令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连连咳嗽起来。
崔璟鸢强忍着不适感,径直走向二楼。她的眼神犀利如鹰,四处搜寻着乌蓝的身影。
“砰!”崔璟鸢如疾风般踹开房门,屋内喝酒调情的男女惊得目瞪口呆,满脸不悦地怒视着她。男子恼羞成怒,张口大骂:“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闯进你王爷爷的地盘!来人,给我拿下!”
门外的侍卫猝不及防,此刻一拥而上。崔璟鸢内力深厚,轻易将众人震开。她从衣袖中掏出令牌,王老爷眯起眼,看清了令牌上的字,“尊远侯”三个大字赫然在目。王老爷脸色骤变,谄媚的笑容瞬间浮现。
崔璟鸢确认无异后转身离开房间。她走着走着,右眼突然猛跳,心中生出一丝异样,不由自主地走进一间房。房间内烟雾弥漫,宛如仙境。
当她正欲推门而入时,那黑影如鬼魅般迅速转身,抽出腰间佩剑,寒光闪闪的剑尖如毒蛇吐信,直直地指向崔璟鸾,锋芒逼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向她刺去!
是乌蓝!
“你果然在此,上次就不该放你走。”
“呵呵,侯爷,现在说这些怕是太迟了。”
乌蓝全身笼罩在漆黑如墨的夜行衣之下,面部完全隐匿于阴影之中,唯有那对眼眸闪烁着冷冽刺骨的寒光,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引人注目。崔璟鸢见状,心头一紧,瞬间提高警觉,因为她深知乌蓝绝非良善之辈。
崔璟鸢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出鞘,剑势凌厉异常,仿佛要将这无尽黑夜撕裂开来。每一剑挥出,都蕴含着她多年来的辛勤修炼与执着追求。然而,面对如此强敌,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乌蓝亦非等闲之辈,其剑法阴险狡诈、狠辣无情,每一招一式皆充满杀机,给崔璟鸢带来巨大压力。但东宫璟鸾并未退缩半步,凭借精湛剑术与之周旋,并逐渐取得优势。只见她剑招愈发凶猛刁钻,逼得乌蓝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乌蓝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瓶,猛地朝崔璟鸢掷去。瓶身破裂之际,一股奇异香味顿时弥漫四周。崔璟鸢嗅到这股异香后,只觉脑袋昏沉,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尽管她竭力想要抵挡迷药侵蚀,可惜终究力不从心,片刻之后便感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身躯摇摇欲坠。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