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六子温热的小手急切的握住自己的手腕,嬴政内心一软。
他无视臣子和其余几位子女的惊忧,忍着若无其事轻声安抚道:“无妨,皮肉之伤。”
“不曾想,这件举世难得的珍品墨瓷,太过易碎,父王鉴赏时稍微过用力,它竟然崩碎了。”
平安公子:“……”这可是刚出炉的绝品珍瓷,说到底还是瓷器,得多用力,它才会崩碎?
父王的力气是真得够大力吧?
沉默归沉默,他还是细心的用白酒冲洗,干净的纱布再蘸上脏污血迹斑斑,来回反复,碎渣瓷片,一点点挑出来再抹去。
“看看,父王您这是趁着年轻,尽糟蹋自己的双手,崩的伤痕累累,儿臣看着都疼了。”
“还有,幸好您没伤到血管部分,夏无且,快过来帮父王上药。”
“无妨的。”
嬴政双手一握,并未接受夏无且的治疗。
确实,这些碎片划拉的伤口,酒水冲洗带来的刺痛感,与他日后断子绝孙,喜爱的长女被虐杀肢解相对比,简直就不值一提。
想到赵高已死,看着一旁的李斯,周身再次泛起一股杀意。
此时,李斯浑身僵硬,时隔数日,再次感受到了大王对自己的杀机与不满。
他低着头,浑身微颤,大气都不敢出。
一旁的蒙毅与众人,同样低着头,感受到嬴政身上冰冷骇人的视线,仿佛随时要刺伤割开自己的脑袋似的,众人心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王,还是让无且帮您处理伤口吧,别让平安君担心了。”
夏无且并没有退下,依然站在面前坚持的请求,低声劝慰:“再说,大王身体贵重,怎可如此随意对待。”
身体贵重,呵!
嬴政内心冷笑,冷眼瞥向满眼惊忧的李斯,并未多言。
经过儿子这一番打岔,他内心的恨意之怒,到底算是压下去了。
连儿子都知道找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纠正补漏,他身为秦王岂能让这些佞臣蛀虫祸害大秦,谋害自己的子嗣。
“父王,您刚刚怎么啦?”
见父王已经恢复冷静,朝云这才关心询问。
“有什么烦心事,您可以多跟臣公大人们多商量对策,没必要跟自己生闷气,再不小心伤害到自己是不是?”
“您说,这次还好只是意外伤到手,顶多是修养几天,耽搁您每日批阅奏折不提,这罪您还得自己受着,多不方便啊。”
大姐赢元嫚也跟着劝说:“是啊,父王,您可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可千万不要生气了。”
长兄扶苏也规劝:“不错,父王,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秦朝堂众臣们多想想吧”。
“父王,若是我们之中,有谁惹到您了,您千万别生闷气,直接揪出来打骂一顿也好。”
“……………”
朝云知道,这点皮肉之痛,对父王等人来说,疼痛不算事,不值一提。
打蛇打七寸,耽误政事,估计父王要懊悔了吧。
“寡人知晓,无需担心,时候不早,该回宫了。”
嬴政强忍着暴虐,他摆摆手开口,所有声音才停下来。
孩子们七嘴八舌,他被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难免吵的头疼。
提起为避免耽误朝政,时辰亦不早,主动提起归宫,内心的怒火到底还是散去了。
众人异口同声:“恭送父王回宫。”
习惯了,君王喜怒无常,嬴政登基没几年,处于乱世将至,群雄割据时期,作为未来的千古一帝之一,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朝云暗想:伴君如伴虎,他现在已经能很好的适应了。
最后,平安公子册封之喜的家宴,总算是圆满结束。
却不知晓,唯独嬴政是暗恨咬牙切齿的心情,带着朝阳宫回赠的大批礼物领着一群宫人回去。
送走众人,环顾朝阳宫,落幕恢复平静,
想起父王的态度,没有刻意点名批评,想必心有衡量,对大姐的婚姻大事自会谨慎。
平安公子,终究还是放松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