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天后寿宴上见过芙蕖一面后一直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日子安安稳稳。9366z只在后来回去的路上他问她芙蕖找她何事,她用谎话搪塞了过去,他也就没再多问,甚至连神情都毫无异样,只叮嘱她不要过多与她亲近,毕竟芙蕖被他伤过,要真做出些什么事来谁都未知。她笑他太过操心,这是要将她揣在兜里才安心吧。他轻轻拥住她,笑她傻。那时的他们还是初时的模样,可谁又能想到时光也会让人面目全非。
那是天帝为二皇子择妃的日子。为着此事天宫已有三月的忙碌,本应是最受宠的大皇子先来,可不知为何天后竟不同意,只得由天妃生的二皇子先了。这位二皇子为人谦和,婚事全凭着天帝做主,看起来并没什么主见。但因着自小母妃离去的缘故,天帝对他怀着愧对之心,到也偏爱不少,是以此次为他择选妃子便就上了几分心。天帝挑了许久都未有满意的人选,四海之内竟无一人有这份殊荣嫁入天家,愁得天后好几日都坐立难安。后来到是听说好不容易选了其母族临近的远房侄女,这下天帝陛下也满意了,至于那位二皇子么,他的意见不重要。婚期择定的日子显得有些仓促,只有寥寥几天。
此事传入琉璃宫中,梵音正在修剪佛铃花的花枝,蹲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灵犀仙子。扶桑帮着她正洒水,水洒得多了些,见她不查偷偷擦去。她近来尤爱摆弄些花草,还非要亲自栽种,每每都弄得灰头土脸,神帝见了都直摇头,说她有些疯魔。谁又知她只是闲来发慌打发时间用的,若是种好了也能拿去邳婆宫孝敬阿爹阿娘,算是她的一份心意。她不能时常孝敬在他们身边,也不能总央求着他回去,若能有这些花陪着,阿娘总是知道她想家的。
说起这位二殿下她到是听闻过一些天宫中的流言,如今的这位天帝陛下子嗣众多,他看似谁都不偏颇谁都宠爱,可这背后怕未必就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祥和。就比如说天后,她只得大皇子一个子嗣,却为何要反对他先立妃呢,若是立了妃就能得享封号封地,难道她会不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又来说说当今这位即将成婚的二皇子,她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虽不大有交流,可却从他的言行举止间能看出,他看似顺从的背后未必就真是如此。这个天宫中有太多隐藏的秘密都是不可深究的,而天家之事也不是她能插手参与的,她能做的就是避开这些。
梵音拍了拍手上的灰烬,“既是二殿下大婚,那礼物自是要甄选上好的。”可这下她到有些犯难了,他们这里有的东西天宫中都是不缺的,她也不能像以前打发别人般赏几颗夜明珠,再者天宫那么亮堂根本不需要夜明珠来点缀,反倒会晃眼。上次天后的寿岁到是能备些不出错的东西,可这次二殿下婚礼再备那些就不合时宜了,也会显得她太没诚意。
她仔细想了下,忽然问道:“仙子可是有见过极光?”
灵犀仙子看了几眼扶桑,两人均摇头道:“未曾见过,极光是什么?”
极光是什么。那是她心中自认为看过最美的景致,他们这些人从不曾踏足过魔界又如何知晓魔界的美。既然他们都未见过,那她何不如去取了来让他们赏赏光,也权当是为这数千年难得一见的婚礼贺上一贺了。
婚礼那日梵音特意起了个大早,她今日要去魔界一趟取极光,顺道看一下阿爹阿娘,据说她嫂嫂有了喜讯,她想要是有了这个侄儿嫂嫂一定很高兴。就算她不再期待爱情,可余生总要有个惦念之人才不会觉得日子漫长。她正愁找不到托词与他分开前去观礼,到是迦夜先她一步开口道:“我今日尚有些事需处理,待我处理好了再回来接你,你可愿在此等着我?”他说出这番话时眼底有一瞬间的闪烁,但他掩饰的太好,梵音根本不会看出来,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疑心过他。
她松了口气,他这么说自是再好不过,她掐着时间避开众人一路往魔界赶,只不过她在离开琉璃宫时莫名觉着今日宫中多了些仙侍。她不再多想,待回到陇夷山后她先是去了玄穹取极光,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去找嫂嫂。
嫂嫂正眯缝着眼小憩,见她来颇为疑惑道:“咦,你怎么来了?”
梵音倒了些水喝道:“我来瞧瞧你和我的小侄儿呀,自从你有孕起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嫂嫂也太不够意思了。”她打趣的笑着。
愫愫却是一脸敏感道:“你今日不应该去参加二殿下的婚典吗?”为何她会有种不安感。
梵音正细细饮着水,笑道:“不想嫂嫂竟也知晓此事,看来二殿下的这场婚宴办得也是着实够大的,消息竟都传到我们魔界来了。”灵犀仙子还说天帝陛下只邀了神仙两界的前来观礼,不会铺张。不过天界二殿下的婚典怎么说也不是小事,会传出去只是早晚的事,也无甚稀奇。
嫂嫂心下一沉,试探问她:“你这话是何意,阿爹阿娘连带着你的几位哥哥不都在受邀之列前去了吗?这还是天帝亲下的邀帖。”
梵音的一口水噎得不上不下,她缓了缓才说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他们为何要瞒着她?就算邀请他们魔界去天界观礼又有何不能对人说的?她的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慌乱,连天后的寿岁都没有邀请,何以要在二殿下的婚典上邀请他们魔界,甚至连哥哥们都一同前去了?被她压在心底的那些话自芙蕖口中又再次响起,她说他骗婚并非是为了她,而是他们魔界。他精心设计的这场局不过是场彻头彻尾的谎言,如果她不是魔界的公主他根本不会娶她。他正在一步一步的请他们入瓮。
她无情的嘲笑声是那么刺耳,她不信,他会那么待她,她更不信那些笑容背后会藏着淬了毒的刀子,扎向她的胸口。那是她在这世间最亲近之人,他的誓言和承诺都不会是假的,如果连他都一起骗她,那她还能相信谁。就算,就算有什么阴谋,那也是天帝,与他无关。
她的心底毫无底气,可她还是想替他辩解。
梵音的慌乱看在愫愫眼中就越发显得事情棘手,她本就疑心此事,便是梵音嫁入天界缓和了两界的关系,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帝又怎会安好心真想与他们修好?却原来,并非是她多心。
“你可知二殿下的婚典时辰,你此时跑来我这里,怕不会是被他们给骗了?”这下她就当真坐不住了。
“嫂嫂你先别急,这其中会否有什么误会?阿爹他们走了有多久?”
“我怎的不急,他们已走两炷香有余,你莫不是想偏袒天界吧,还是神帝也参与其中?”她是不信梵音会背叛魔界的,只可能是她被人利用了。可她若真是被利用了,愫愫不敢往下想,她怕事情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夹在中间的梵音会怎样?不,她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梵音的脸色越加难看,她做不出解释,她想说他们不会那么对她的,可她细细想来当真是一无所知,而她就像是被困在琉璃宫中的金丝雀,看似锦衣玉食,实则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她所知的便是他想让她知晓的,可那些她不知晓的呢?她的心底一阵更甚一阵寒凉,这些年她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恍恍惚惚中她听到嫂嫂安抚的话语,她说:“你且先回去看看,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他们真的是单纯的去观礼,这不会是一场局,一定不会的。”说到最后连她自己怕是都不太信了。梵音还在这里,他们所有人却都去了,却是她收到的时辰偏偏与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