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作为一个新来的客卿,面对这么一群明显是喝大了的人,很难说有什么说服力,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啧,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季昶嘟囔着,又躺下了。
外面的吵闹声渐渐散去,大部分都在“哐当”的关门声后消失了。
季昶长长地喘一口气:“终于是安静了……”于是又一次闭上眼,准备睡觉。
然后,敬请欣赏,呼噜协奏曲。
季昶又瞪大了眼:他庆幸自己现在没有眼球,看不大出神情,否则第二天早上估计会有满眼的杀意。
“隔音都这么差了,还搞什么窃听啊……”
他摸索着起身,又抽出一张白宣纸,撕下块团成团,塞到耳朵里。
“聊胜于无……”季昶终于能入睡了。
夜已深,门外楼头,华灯犹明。今夜,群星暗淡,独有一轮皎月悬天。
……
“师傅,您今夜又去占星了吗?星象何如?”不知在多远外,一位弟子就像往常一样,询问师傅。
那师傅鹤发童颜,虽是正道,却身穿一袭黑衣。
听闻弟子的话,只是默默摇头,而后令人费解地说了一句:
“那片海上,又要起雾了……”
……
夜里的叁林兵营,并没有因为夜色的宁静而放松警惕。
正相反,他们相当提防,以至于不远处的了了几株灌木丛里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巡逻兵士都要扔颗石子过去,打探一下虚实。
石子里藏了暗劲,往往一砸下去都能把地面砸个凹坑。结果却发现受伤的没有尸喰,只有灌木。
刘石青倚在城墙上,望着远方那尚未爆发的战斗。
“还是这么戒备啊……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人心惶惶了。别来无恙,三青。”不知何时,白毅已经从城墙的阴影中闪出来。
“也就只有你会这么叫我,老白。”刘石青淡淡地笑了笑,眼睛却还在盯着不远处的巡逻队。
“……过会下去?”白毅也倚靠到石墙上。
“过会下去。怎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会是我押给你那小子闹事了?”石青转过身,装出一脸难以置信问白毅。
白毅斜眼瞥了一眼老友,一点也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就好像本当如此。
“……不是那个叫季昶的失忆者,是你之后送来的石板。”白毅望着山坡,语气毫无波澜。
刘石青见老友一如既往的无趣,索性也不跟他闹了,单刀直入地发问:“内容问题?时间问题?”
“材质问题。内容应该是跟六冯有关,建造时间也顶多百十来年,唯独这个材质,无法确定。”
石青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你们那不是有些能触及‘原质天宫’的修士?他们没分析出来?”
白毅依然只是望着山坡:“因为那压根就不是‘物质’,三青——准确来说,并非全部都是‘物质’,里面组成……太多了。”
“都有什么?”
“不知道。目前分析不出来。等有消息了,我再跟你说。”
白毅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刘石青:“你似乎想说些什么。”
刘石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毅很了解老友的脾气:“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该说?”
刘石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望向西北方:
“等你把季昶的眼睛研究出个结果。”
……
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棂,洒在季昶脸上。
“能睡,只能睡一点点。”季昶打了个哈欠,迎接新的一天。
作为一名合格的学生,必须具备在呼噜声中深度入眠的能力。
季昶侧耳一听,感觉世界静悄悄。
“总算是安静了……”
他端着木盆,蹑手蹑脚地打好热水,洗漱完毕。随后坐到桌子前,再次摸上那几册书。
“……?”
他忽然发现,昨天的被监视感不见了。
“怎么会……失效了?这可麻烦了,本来还想钓鱼执法……”
他抬手捏了捏额头,对着清晨的阳光苦恼。
而这时,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叮铃铃铃~”
季昶有些讶异,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个奇怪的小铁盒!
此刻,铁盒从先前的缝隙处分成上下两半,中间用圆柱链接。而声音正是从圆柱中响起的。
季昶心下诧异,抓起那个小铁盒,捏住上下两半,轻轻一拍。
“咔哒”一声过后,小铁盒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也不再响起铃声。
“这个大小,这个铃声……这是……闹钟?”季昶无语极了,“白老先生……好雅兴啊……”
季昶刚把这个“闹钟”放回桌子上,心里猛地又产生了先前的那种被监视感!
季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了:
“这个监视者,刚睡起来?”
如此一来,基本完全可以确定,监视者就在这栋楼上,并且与季昶一样是这里的“学徒”。
“……而且脑子似乎还不大好……真要监视我,不应该先完整监视一天,确定大体行动规律,再修改自己的作息,避免错过目标的行动吗?”
季昶没作声,只是迎着那种违和感上去,直接翻起了那好几本书。
“《基础》没有……《守则》没有……《阵法》……找到了!”
季昶从书中抽出那张夹着的黄色符纸,随手把它撕成渣,丢进垃圾桶。
从那符纸中隐隐升腾起一缕蓝色雾气,转瞬即逝。
他不担心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正相反,他就是为了告诉对方“我知道你在看我”才撕掉了符纸!
季昶一改昨天的思路,放弃钓鱼执法,决定直接与监视者对线。
以他现在过分敏感的状态与身份,任何非官方的组织想动他,都得先瞒过政府和军事两层人,再瞒过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白平腾老先生。
“何苦呢,朋友?想见我,就直接来见我啊,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啊。
“得了,习以为常的上学生活,又要开始喽……虽然只有短短三天罢了。”
季昶摇摇头,苦笑一声,收拾好书本,走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