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予那一刻,有多绝望,只有她自己知道。
被带回去后,她被打断了腿,绑在柴棚里半年,生不如死。
她对这些穿制服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任。
她们怕,最后,又是一句“回去好好跟他过日子。”
那是钱予听到过的最恶毒、最可怕的话!
“你家也是京市的啊?那我们是老乡啊。”易教授惊喜地握住钱予的手,和她闲聊。
现在的她们,与其说需要心理治疗,不如说,她们需要的是安全感。
“你不想回京市?”易教授问钱予。
“不回去了。”钱予摇头。
她妈早没了,她爸也已经再婚。
七年前,她从京市到西省出差,火车上就被人盯上了。
一下火车,就被人在厕所里绑走了。
这七年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今,真的得救。
她又迷惘了。
她还有家吗?
她的工作,还在吗?
那些认识她的人,还能接纳这样的她吗?
她还能养活自己吗?
钱予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绝望。
要是回了京市,是不是还要面对家里的一地鸡毛?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就是南下,去粤省打工。
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那里也没有人认识自己,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她对未来也没有什么美好期待,只是那么艰难才活下来,她不能轻易就这么放弃自己而已。
不然她前面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陈敏霞也想了很多。
她听到钱予说不想回家时。
她也犹豫了。
家里人对她很好,但是她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可是十二年了。
她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家里人真的能毫无芥蒂接纳她的回家吗?
她的这十二年经历,会不会给家里人带来不好的名声和困扰?
还有孩子!
她们十六个人里,有大半都生了孩子,有的不止一个。
她们走了,孩子又怎么办?
带走吗?
可是这些孩子……
田凯南被迫生了三个孩子,活下来两个。
钱予生了一个。
陈敏霞生了两个。
有的最大已经十来岁,最小的半岁。
还有苗军肚子里的。
她们又都陷入了困境。
她们或许可以狠心抛下这些孩子。
可是几年后,十几年后,女孩依旧会成为资源,被交换,被买卖。
男的依旧会跟他们的畜牲爹一样,继续穷下去,继续买媳妇,子子孙孙无穷尽。
她们迷茫了。
“反正我是要走的。”有人迷茫过后,是坚定。
“我想带妹妹走。不能把她留在这里,不能让她变成我们一样。”有人犹豫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