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姑娘打算差不多就去睡觉,蛮姑娘住在另一个屋子早已经睡下了,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登楼造访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阳台上的风声。
她抬头看到了黑色的衣袍和猎猎作响的衣角,月姑娘忽然觉得今天的月亮分外好看,而且确信了早睡早起对身体不好。
月姑娘想着想着,忽然笑靥如花。
柳青站在那里,长安的春风在夜晚其实有点不宜人,但是他觉得这个开场应该蛮帅气,冷点也不妨。他张嘴,思考了片刻。
“听说魏大小姐来找过你?”
“哪位是魏大小姐呀,这么记挂?”
“带着一个老管家抱着一个狸奴的那位。”
月姑娘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想看看你那天在皇宫里看到的剑法。”
月姑娘叹了口气,转过了脸。这长安城里飞檐走壁的黑衣人不就该如此吗,黑面冷心,为了一个结果撕扯。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试一下。
但柳青伸手示意她不要站起来,然后怀里忽然窜出一个白色染金黄的小脑袋。
柳青把小狸奴抱在臂弯里,慢慢向月姑娘走过来,小狸奴扒拉着柳青的衣服,胆怯的看着坐在琴边眉目含笑的姑娘。
柳青慢慢靠近月姑娘,这花巷里名动天下的女子确实如白侍郎诗里所说那般冰肌玉骨。
月姑娘伸出双手打算接过狸奴,又抬头看着鸿胪寺新官俊郎的眉目。
忽然客室的门被踹开了,蛮姑娘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
柳青有些慌乱地抬头看着刚闯进来头发散乱的姑娘。
月姑娘也看着她,眼中犹如一潭死水泛波。
蛮姑娘站在那里,有一瞬间忽然想给雪窦寺写封信,说老头别怕,我在前头等你。
她果断闭上了眼睛摸摸索索的回头走向了大门。
月姑娘接过了狸奴,开始花式逗弄眼前的小狸奴,柳青就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长安的月亮就像守望着王朝兴衰的不良人,夜夜不同,又日日如一,凝望着厚重华贵暗潮涌起的京畿重地。坐在庙堂之高和帷幕之下的人总想伸出手缕清所有的线,睁开眼就看到所有的人,但是有的人只想养一只狸奴然后每天梳妆打扮然后去喝酒取乐,有的人只想每天看完戏打一斤牛肉回家然后看看书种种花。
蛮姑娘在门口偷听里面的声音,但是里面安安静静的,好像根本没有人。怎么能有人约会话都不说呢,她这么想着,然后忽然想通了。
过了一会月姑娘抱着狸奴笑着出来了,看见了瘫坐在门口的蛮姑娘,笑着说:“怎么了,听到什么了?”
“你们是不是在亲嘴啊?”
月姑娘呆住了,微微红了脸,然后把狸奴靠近蛮姑娘的头顶。
狸奴心领神会,对着蛮姑娘的脑袋瓜就是一记猫猫拳。
然后一人一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头。
蛮姑娘不知所措地揉着脑袋。
此刻的柳青在柳林巷的长梦戏楼顶。
他看到了褚白衣说的剑法,他也见过那些剑法,就在那个他初次听戏的下午,在宋老板下台后。
柳青叹了口气,终究没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长安的风追着柳青,他忽然想知道这座戏楼的梦到底是什么,是名动天下还是日进斗金,还是说是隐藏在暗流涌动里的锋利獠牙。
戏楼的二楼有一双眼睛看着远去的黑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