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摸黑回到家中,楚泽还在叨叨:“爹,我觉得这样做没有意义。”
“药店总是要开门,你也总是要出门,大丈夫敢作敢当,享受你的新人设吧。”
饭桌上有张又干又硬的饼子,拿起来一看,康先生留了字条在底下。
原是他早就听说楚爹无罪释放了,便自作主张支了柜上银子,让刘妈买点好酒菜去。
结果三人迟迟未归,又不知道几时回来,只好自己打包带走了。
“酒为什么要带走,又不会坏?这破饼子怎么不带走。”楚爹嘟嘟囔囔。
“说了吧,早点回来早点回来,这下好了,谁去煮面?”楚泽还在叨叨。
回来的路上,老爹已经向两个儿子,交待得差不多了,甚至比牢里做笔录时还说的还详细。
楚泽端上三碗面,老爹还在跟楚润讨论着治疗花柳病的问题。
“爹,你看刘县令此人如何?”楚泽冷不丁地提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那自然是好人,若不是他,孙氏今日岂能全身而退?你老爹我即便不死,也得颇受牵连。”
“那咱们换个角度来讲,丁四狗欺行霸市也好、寻花问柳也罢,如果仅因此,就判了死罪,你觉得公平吗?”
“这……确实不好说。”
“所以说,就事实来讲,孙氏应当杀人偿命。念其备受欺侮,又是怀孕之身,待其临盆,再予适当减刑,我觉得才不失公允。”楚泽觉得自己,似乎在讨论现代法治精神。
“你说的是有理,但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楚润也插入话题,他对一本正经的老弟感到非常不适应。
“我只是有所感叹,孙氏是受害者,也是杀人犯;刘县令是父母官,也是糊涂官;老爹能治人,也能杀人——他下午自己说的。”
楚爹和楚润,静静地看着楚泽发表长篇大论,似都有些心事。还是楚爹首先打破了楚泽的垄断。
“我在牢里时候便想,如果我冤死,你二人是否能过的安稳。”
“原是最为放心不下泽儿,如今看来,强逼你学药,却是害了你。”
“但你始终是一无所长,没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却如何是好……”
楚泽满不在乎地回答,“无妨,爹你多虑了,我自有出路。吃面吃面。”
次日一早,康先生天没亮就来了,楚爹把脸贴在门板上,确定外头没有旁人的声音,才撤下一片门板,迎先生进来了。
两位老人沏茶长谈,说到昨日种种,康先生也是长叹不止。
“东家,如再遇隐症,你只管交予我。我这老朽身躯,治好治不好的,随便由人说去便是。”
“先生多虑了,楚某不才,若论医术,岂能与先生相比分毫。”
“只是为孙氏所出之策,无论是当下,强保那极有可能残疾的胎儿;还是先前,堕胎的提议,皆是有违医家圣训。”
“我乃一采药之人而已,人伦之责自可受之。便不想教先生为难了。”
两双苍老的手,在昏暗的烛光下紧紧握在一起,随后谈论到,昨日打包走的酒肉问题,又迅速撒开。
楚爹回到院里,才叫楚泽起床,去卸下了门板,自己则开始深居不出。
楚泽刚打开一扇门,只见一人直接跌了进来。
“额……二郎,我……昨夜偶感不适,特来找大郎问诊。”
又开一扇门,人群开始四散离去,好不拥挤。
有来不及走的,辩称是来看望楚爹的,怕他在牢里吃了苦头。
楚泽开完店门,径直向后院走去,“爹,你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楚润与康先生于医案上一左一右坐定,却不想是楚泽第一个坐到了对面。
楚润冷冷地说,“干嘛?你又有什么毛病?”
“哥,好好说话。我想向你俩求一方药。”
“甚么药?”
“就是专治男人生不出娃儿来的药。”
康先生也饶有兴致地探过头来,问楚泽要那作甚,是否有难言之瘾。
“不是不是,我都没老婆,我喝它干嘛?”楚泽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你管县令什么事?他要想生儿子,自己来看就好,哪有你主动上门送药的?”楚润只觉得弟弟,做事越发没谱了。
康先生也补充道:“男女子嗣,此乃隐疾,即便县令确有所需,我们也不好擅作主张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