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我便一头扎进了‘圣贤书’中,可每每翻开一页的时候,我都有种我在玷污圣贤书的感觉,我始终读不下去,看到我整日魂不守舍日渐消瘦的模样,他又出现了……”
这里的他自然是指的他父亲,也是此刻台上的老者。
“他不远万里走遍了南方多个‘老神仙’,希望给我找到解救我的办法,最后从一个叫‘清云道人’那里求来了一句话:‘圣贤书不问过往,不问出身,不问缘由,只问学来何用,满足私欲终将一场空,所谓圣贤圣贤,济世即为圣贤,若学成后用来救人救世,那自己就是圣贤,何来卑微?’”
“好!好!说的对!”底下众人的情绪终于找到机会释放了,听着山炮那滔天的恨意,但这就是世间残忍的另一面,他们也没有办法改变,更无从安慰,直到清云道人这句话出来的时候,他们忍不住附和起来,他们不一定懂得这句话对于读书人的含义,但他们懂得这或许是唯一能安慰一下山炮的方式。
只有至纯,听到青云道人的时候,眼角浮现出一抹古怪的表情;无他,清云道人正是他的师傅。
不过至纯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从小求助于他师傅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知道他父亲竟然也上过山。
“从那一刻,我才算是稍微解脱一点点,也重新坚定了我读下去的信念。”说到这里,山炮看了看下面的那个书生,或许是他们都有相同一个身份的原因。
书生恰巧也迎上了山炮的眼神,只不过他很快就躲闪开了,尽管他心中也同情山炮的遭遇,但这跟他心中的骄傲是另一回事,尽管他穷,但他是书生,他念的圣贤书,当初山炮自己都能恨意滔天,他自然也会心存偏见,于是不想跟山炮有过多的交流。
山炮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却也没有说什么,转移了视线继续说着。
“得益于这个信念,我继续拿着东家的钱考举人,凭借我的天份,自然又是一举通过,可我对这个家始终有芥蒂,考中之后便离开了家,直接在繁京里准备京试。”
“直到这之前,我还满心斗志,想着只要考中状元,我就有了改变的资本,无论在京为官还是下放地方,到那时只要我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那我心中的罪孽就会洗掉一点。”
说到这里时,山炮情绪突然振奋了不少,同时也露出了众人所未见到的一种骄傲,仿佛只要他真的去考,他就有信心考中一般。
“然而命运总是会在你不经意间给你带来转折,在考试前,东家因为我母亲的不配合,直接把母亲官妓逃出来的事情告上了京城,我也因此直接被剥夺了举人身份。呵呵~我刹那间,便由前途无望的热门举人成了过街的老鼠,凡是认识我的人见到我都要指指点点。”
山炮笑的有些凄然。
“我乞讨过一段日子,疯癫过一段日子,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去,那个家对我来说,太残破了,不是屋子残破,而是在我脑海里残破。”
众人听到这里,满是唏嘘,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地和怨言,但此刻在山炮面前,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